第26章(第2/5页)

这是一个闷爇的五月的夜晚;浴着月光的市立公园似乎闷爇得无津打采,槐树开着花,花香醉人。刘勃卡一向喜欢周围总有一大群人,她老要拖着谢尔格去看电影或是逛列宁大街。可是他说:“你看,这儿多么美。你还嫌不好吗?”在林荫道的朦胧之中,他的眼睛带着神秘的力量闪烁着。

他们在公园里兜了一圈又一圈,刘勃卡非常讨厌谢尔格的沉默寡言,讨厌他没有照她的意思去做。

可是这时候忽然有一群男女青年嘻嘻哈哈地闯进市立公园。其中有一个是训练班里的伏罗希洛夫格勒人鲍尔卡-杜宾斯基。他对刘勃卡也不无好感,总是用他那一套“从电车运行的观点来看”的废话来逗她发笑。

她叫道:

“鲍尔卡!”

他一下子听出是她的声音,就跑到她和谢尔格跟前,马上滔滔不断地讲起来,使人无法叫他住嘴。

“跟你一块的是些什么人?”刘勃卡问。

“是我们印刷所里的。要不要介绍一下?”

“当然!”刘勃卡说。

他们立刻就认识了,刘勃卡要把大伙都拖去逛列宁大街。可是谢尔格说他不能去。刘勃卡以为他生气了,为了煞煞他的骄气,她故意挽住鲍尔卡-杜宾斯基的胳臂,四条退歪歪斜斜地一同跑出公园,只见她的衣服在树丛里一闪而过。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在宿舍里没有看到谢尔格。上课、午餐、晚餐的时候他都没有来。要打听他到哪里去了一定也是白搭。

当然,她完全没有想到昨天在市立公园里的一幕——“想它干什么!”但是到晚上她突然想起家来,想起了父母,她觉得她永远看不到他们了。她静静地躺在宿舍里的床上,和她同屋的还有五个女同学。她们都睡了。灯火管制用的黑窗幔已经拉开,月光如水,汹涌澎湃地闯进最近的开着的窗户,刘勃卡感到无限忧伤。

可是第二天,谢尔格就永远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了,仿佛压根没有过他这个人似的。

七月六日,训练班主任把刘勃卡唤去,告诉她前线战事不利,训练班要撤退,刘勃卡要留下由州游击队司令部指挥;让她先回到克拉斯诺顿家里去待命。如果德国人来了,她的行动应该不要引起怀疑。另外还给了她一个在石滩城的地址,她在离开之前应该到那边去认识一下女主人。

刘勃卡到石滩城去了一次,认识了女主人。然后她理好自己的手提箱,到最近的十字路口去“表决”①,第一辆要路过克拉斯诺顿的卡车就载走了这个大胆的、浅色头发的姑娘——①表决时要举手,这里指举手招呼汽车停车,以便搭车。

瓦尔柯和旅伴们分手后,在草原上躺了一整天,等到天黑才穿过峡谷走到“上海”的边上,再顺着弯弯曲曲的小道和偏僻的小巷偷偷走到新一号井区。他非常熟悉他在里面长大的这个城市。

他怕谢夫卓夫家住着德国人,因此从后面偷偷地翻过栅栏,钻进院子,躲在边屋旁边,希望会有人到院子里来。他这样站了很久,已经等得焦急起来。最后,通外面的门砰的一响,一个妇人提着水桶悄悄地走过瓦尔柯身旁。他认出是谢夫卓夫的妻子叶芙洛西妮亚-米龙诺芙娜,就迎上前去。

“我的老天,这是谁啊!”她悄声说。

瓦尔柯把他的已经长满胡茬的黧黑的脸凑到她面前,她才认出了他。

“是您吗?……那么他在……”她开始说。要不是夜色昏暗,朦胧的月光难以透过满天灰色的薄雾,瓦尔柯就可以看出,她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等一下。你要把我的姓忘掉,叫我安德烈叔叔。你家有德国人吗?没有?……那我们进屋去吧。”瓦尔柯沙声说,他想到要告诉她的消息而感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