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苔藓馆馆长(第26/31页)

芮塔为她们编的那首歌是什么?

“我们是提琴、叉子与勺子,
我们跟月亮跳舞,
你如果想偷偷吻我们,
你最好赶快吻!”

阿尔玛没有马上回答,华莱士过来坐在她身边。

“惠特克小姐,”他嗓音平静地说,“你可知道?我们总共有三个人。”“是的,华莱士先生,看来是的。”

“这种同时性极为罕见。”“我一直这样认为。”她说道。他盯着墙看了一会儿,又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他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谁能为你做证?”“只有我的舅舅迪斯。”

“你舅舅在哪里?”“死了。”阿尔玛说道,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迪斯也会要她这么说的。喔,她多么怀念她那个身强体健的老舅舅。喔,他会多么喜欢这一刻! “可你为什么从未发表?”

“因为不够好。”“胡扯!这篇论文说明一切。整个理论都在这上面。肯定比我在一八五八年写给达尔文那封荒唐激动的信更成熟。我们现在应该发表。”“不,”阿尔玛说,“用不着发表。真的,没有必要。你刚刚说的话已经足够——我们总共有三个人。对我来说,这样就行了。你让一个老妇人心花怒放。”

“但我们可以发表,”他继续说道,“我可以为你提交……”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不,”她肯定地说,“我请你相信我。没有必要。”他们静静坐了一会儿。“起码,我能不能请问你,为什么一八五四年那时候,你觉得不值得发表?”华莱士打破沉寂说道。“我没有发表,是因为我认为这理论遗漏了什么。而我要告诉你,华莱士先生——我仍然认为这理论遗漏了什么。”“是什么,到底?”

“对人类的利他主义和自我牺牲所做的令人信服的进化说明。”她说道。她不知她是否该详细说明。她不知道她有没有精力再完全投入这巨大的问题——向他详述普鲁登丝和孤儿们,把婴儿从运河中拉上来的妇女,冲入火中拯救陌生人的男人,与其他挨饿的囚犯分享最后一口食物的挨饿囚犯,赦免私通者的教士,照顾精神病人的护士,爱其他人无法去爱的狗的人,以及诸如此类的人。

然而,没有必要详细说明。他立即明白了。“我本身也有相同的疑问,你知道。”他说道。“我知道你有,”她说,“我一直纳闷——达尔文有没有这些疑问?”“有。”华莱士说。而后他顿了一下,又想了一次。“尽管老实说,我从来不很清楚达尔文对这问题下什么结论。他非常谨慎,你知道,从来不对他不能完全确定的事发布公告。不像我。”

“不像你,”阿尔玛同意,“不过,就像我。”“的确,就像你。”

“你喜欢达尔文先生吗?”阿尔玛问道,“我一直对此感到纳闷。”“喔是的,”华莱士从容地说,“非常。他是最优秀的人。我认为他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人。我们能把他拿来和谁相比?有亚里士多德。有哥白尼。有伽利略。有牛顿。还有达尔文。”

“所以你从未嫉恨过他?”阿尔玛问道。“天哪,从来没有,惠特克小姐!在科学领域中,一切功德都该归功于第一个发明者,因此物竞天择论永远都该属于他。更何况,只有他才具有这种气派。我相信他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维吉尔,带着我们走遍天堂、地狱和炼狱。他是我们的神圣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