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一小件(第3/12页)
弗朗西斯医生走进来,虽然他和霍华德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这次他们还是握了手。安从椅子上站起来。“医生?”
“安。”他回答并点点头,“咱们看看孩子怎么样了。”医生说着走到床边,测了孩子的脉搏。他翻开了男孩一只眼的眼皮,然后是另一只。霍华德和安站在医生边上,注视着一切。医生掀开被单,用他的听诊器听男孩的心跳和肺部,又用手指在小肚子上到处按了按。都完了,他走到床脚,研究起写字板上的图表来。他记下日期,在上面潦草地填了什么,然后看着霍华德和安。
“医生,他怎么样了?”霍华德问,“他具体是什么问题?”
“他为什么总醒不了呢?”安问。
医生是个宽肩膀的潇洒男人,有一张晒成棕褐色的脸。他穿了一身三件套的蓝色西装,袖口系着象牙白色的链扣,打着一条条纹领带。灰色的头发梳成了分头,就像他是刚从一场音乐会回来似的。
“他没事,”医生说,“没什么可担心的。当然我想,他的状况本来还可以更理想些,但他现在没事。我还是希望他能醒过来,应该是很快就会醒了吧。”医生又看了看男孩。“再等一两个小时,等几个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就能知道得更详细了。不过,相信我,除了头骨有毛细破裂外——那是无可否认的——他没事。”
“啊,天哪。”安说。
“还有一点脑震荡,就像我说过的一样。当然,他休克了,”医生说,“有时你们能看到这类的休克病例,就是像这样睡着了。”
“现在他脱离危险了吗?”霍华德问,“你说过他不是昏迷,现在这也不是昏迷,对吗,医生?”霍华德看着医生,等待着回答。
“不是,这还不算是昏迷,”医生说着,又看了孩子一眼,“他只是处于一种深度昏眠中。这是身体自身选择的一种恢复性的调节措施。他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对,这个我可以肯定。等他醒过来,等其他结果出来,我们就能更清楚一点儿了。”
“这是某种昏迷吧。”安说。
“这还不是,不典型。”医生说,“我不认为是昏迷。反正,现在还不是。他休克了,对于休克,这类反应是很平常的。这只是对身体创伤的一种暂时性反应。至于昏迷,好吧,昏迷是一种深层次的,长时段的无意识,可以延续几天甚至几周。斯科蒂还没到那一步,反正就我们看来还没到。我确定他的情况到早晨就会有改善。我敢打赌。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那时候,我们就能更清楚一点了。当然,你们留在这儿,还是回家歇一会儿,都可以。要是你们想的话,离开医院一会儿是绝对没关系的。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很难。”医生又盯着男孩看了看,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对安说:“但你不要担心,年轻的母亲,相信我,我们正在尽力而为。现在只是再等等的问题。”他冲她点点头,又和霍华德握了手,离开了病房。
安把手放在孩子的前额上,说:“至少他不发烧。”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天哪,他感觉冰凉啊。他应该这样吗?你来摸摸看。”
霍华德摸了孩子的太阳穴,他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下来。“我想现在他就应该这样吧。”他说,“他在休克当中,还记得吗?医生是这么说的。医生不是刚刚还在这儿吗?要是斯科蒂有问题,他会说点什么的。”
安又站了一会儿,咬着自己的嘴唇,走回椅子边上,坐下来。
霍华德坐在她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他们看着对方。他想说点儿什么别的,让她放心,但他自己也很害怕。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安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他拿起安的手,紧紧地握着,然后又放回到膝头。他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看着孩子,没有说话。不时地,他会攥攥她的手。最后,她把手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