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第7/10页)
巴德摇着头说:“乔伊马上就会停下来的,它一会儿蹦累了就要去睡觉,就睡在那些树上。”
孔雀又发出了那种号叫:“喵嗷……”谁都没说话。有什么可说的呢?
奥拉冲着巴德说:“它是想进来,巴德。”
“哼,它不能进来!”巴德说,“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我提醒你一下:我们今天有客人!人家不想和只该死的鸟坐在一起。那只脏鸟,还有你的那排旧牙!人家会怎么想?”他摇着脑袋,笑了。我们都笑了。弗兰也和我们一起笑。
“它不脏,巴德。”奥拉说,“你是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乔伊的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它脏了?”
“就从那次它在咱们的毯子上拉屎开始。”“请原谅我这不雅的语言。”他对弗兰说,“我得跟你说,有时我真想掐死这个老家伙。不过它都不值得一杀,是不是,奥拉?有时,大半夜的,它的叫声能把我从床上拎起来。它现在连个屁都不值,是不是,奥拉?”
奥拉对巴德的废话摇摇头,又盛了点儿青豆放到自己的盘子上。
“你最开始是从哪儿弄来这孔雀的?”弗兰想知道。
奥拉抬起头说:“我一直想养只孔雀。小时候在杂志上看到过一张孔雀的照片,我就觉得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我把那张照片剪了下来,贴在我的床头,保留了很长时间。后来等我和巴德有了这个地方后,我觉得有机会了。我说:‘巴德,我想要一只孔雀。’那时巴德还嘲笑我呢。”
“不过我还是到处帮她打听来着,”巴德说,“我听说邻村里的一个老家伙养这东西。他管它们叫天堂鸟。为了这只天堂鸟,我们花了一百块。”他边说边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上帝,我可给自己找了个品味昂贵的女人啊。”他冲奥拉咧着嘴笑。
“巴德,”奥拉说,“你自己都知道这是瞎说。不说别的,乔伊至少是个好的看门的。”她对弗兰说,“有了乔伊,我们就不用养狗了。它什么都能听得见。”
“要是等我们过不下去了,这可说不准啊,我就把乔伊给炖了,”巴德说,“连着毛一锅烩。”
“巴德!这可不是好开玩笑的。”奥拉说,但她自己也咧嘴笑了,让我们又一次好好欣赏了她的牙齿。
小孩又开始折腾了,这次听起来哭得很凶。奥拉放下餐巾纸,从桌子边站了起来。
巴德说:“他真是没完没了。把他抱出来吧,奥拉。”
“我也正想这么着呢。”奥拉说着去抱孩子了。
孔雀又悲叹了一次,我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看了弗兰一眼,她把餐巾纸拿起来,又放了下去。我朝厨房窗户那边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窗户敞着,窗框上还有一层纱窗。我觉得鸟的声音是从前门廊那边传来的。
弗兰扭过头看着门厅,等着奥拉和那个婴儿。
过了一会儿,奥拉抱着孩子走出来。我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奥拉坐在桌旁,撑着孩子的胳膊,好让他站在自己的腿上,面冲着我们。她看了看弗兰,又看了看我。这次她没有脸红。她在等着我们的评论。
“啊!”弗兰叫出了声。
“怎么了?”奥拉立刻问。
“没事!”弗兰说,“我觉得我看见窗户上有什么东西,像是蝙蝠。”
“我们这儿没有蝙蝠。”奥拉说。
“也可能是只蛾子。”弗兰说,“总之是有个什么东西,算了,不说那个了。嗯,这小孩儿多好啊!”
巴德看着孩子,又看了看弗兰。他向后翘起椅子,不住点头,说:“没事,不用担心。我们知道他现在还赢不了什么选美比赛。他不是克拉克·盖博。不过给他点儿时间。要是他有运气,说不定能长得像他老爸一样。”
婴儿站在奥拉的腿上,看着坐在桌子旁边的我们。奥拉把手向下挪点儿,抱住他的腰,好让他肉乎乎的腿前后颤悠着。毫无疑问,这是我看过的最难看的婴儿。他长得是那样丑陋,让我无言以对,嘴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我不是说他病了或是外貌上有什么残缺。不是那回事。就是纯粹的难看。大红脸,鼓眼泡,大脑门,还有那又大又厚的嘴唇。可以说根本没脖子,长了三四个肥下巴,从耳朵下面就开始滚下来,更别提那对从光秃秃的脑袋上龇出来的耳朵了。手腕上的肥肉耷拉着,胳膊和手指上也都是肉。说他难看都是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