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第14/63页)

这一天似乎是注定要让我经受各种我可能受到的考验似的。我们回到德·沃尔玛夫人身边时,她丈夫有事被叫走了,因此,只有我单独与她在一起。

于是,我又陷入了一种新的尴尬之中,是所有的尴尬之中最难耐又最没预料到的。对她说什么好呢?怎么开口?我敢不敢重提我们往日的关系和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的往事?我要让她以为我已经把从前的事情全忘了,或者是无所谓了?把魂牵梦绕的女人当做陌路人看待是多么让人难受呀!如果对她说些她不该听到的话,那又怎么对得起主人的一片盛情!我茫然不知所措,失去了常态,满脸通红,既不敢开口说话,又不敢抬起头来,甚至连动弹一下都不敢。我觉得如果她不打破这种尴尬场面的话,我可能会一直这么紧张难耐地待着,直到她丈夫回来。可是她,她似乎并没因为我俩独处而有丝毫的局促。她仍旧像原先那样的言谈举止,她仍旧用同样的语气同我说话,只不过我觉得看到她在竭力地要更加快活和随便一些,另外,她的目光并不羞怯,而是带着温柔和怜爱,好像在鼓励我把心放宽,丢掉她已看出来的那种拘谨样子。

她跟我谈起我的这次远航。她想知道详情,特别是我所遭遇的种种危险以及所受到的苦难的情况。她说她之所以想知道,是因为她的友情将会给我以补偿。“啊!朱丽,”我伤心地对她说道,“我刚跟您单独待了一会儿,难道您就想要把我又打发到印度去不成?”她笑吟吟地回答道:“不是的,这次该轮到我去了。”

我跟她说我给您写了一篇我的旅途见闻,并且抄了一份带给她。于是,她便急切地向我打听您的消息。我把您的情况告诉了她,并且提到了我所遭遇的种种痛苦,以及我给您造成的许多麻烦。她听了很难过,接着,她便开始用一种更严肃的语气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缘由,并显示出她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必须去做的。她正说着说着,德·沃尔玛先生便回来了;让我感到尴尬的是,她当着他的面还在继续往下说,就像他不在一旁似的。她看到我一脸的惊愕,不禁淡然一笑。等她刚一说完,德·沃尔玛先生便对我说道:“您都看见了,我们家凡事都是坦诚相见的。如果您真心实意地想做一个有道德的人的话,请您也学着照此行事。这是我对您的唯一的请求和唯一的告诫。迈向恶行的第一步就是,把本来是清白无辜的事情搞得神秘兮兮的。但凡喜欢藏藏掖掖的人,迟早什么事都会背着别人去干的。唯一的一条可以概括所有其他箴言的道德训谕就是,永远也别说、别做任何你不想让大家看到或听到的事情。就我而言,我一直把那位罗马人[9]视为所有的人中最值得敬重的人,他希望把自己的房子建得让人人都能看得见他在里面做些什么。

“我要向您提供两个主意,”德·沃尔玛先生继续说道,“您可以自由地选择其中的一个最适合您的,但也只能选择一个。”说着,他便抓住他妻子的手和我的手,并且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我们的友谊现已开始,我们的亲密联系开始结成,但愿它能牢不可破。现在,请您拥抱您的妹妹和您的女友吧,请您永远这么看待她,您对她越亲切,我就越是认为您是个好人。但是,你们单独相处时仿佛我不在场呢,还是你们在我面前也像我不在场似的,这两者我要您做出选择,这就是我对您提出的要求。如果您偏向后一种,您可以如愿,不必心有所虑,因为,尽管我保留着随时告诉您什么事您让我不快的权利,但是只要我没说什么,您就可以放宽心,说明您并没有做什么让我不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