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6页)
开始出题。
一次竞赛的奖品是巧克力。第一名将获得十千克,从第二名开始,每一名都将获得前一名所获得巧克力重量的一半。但是,获奖者中最后一名获得的巧克力和前一名相同。
问一:如果有六名得奖者,一共需要准备多少千克的巧克力?
问二:如果有一百名得奖者,一共需要准备多少千克的巧克力?
评委也一起解答问题。他们嘟嘟囔囔地计算着,谐星嚷着“看不懂问题里的汉字”就扔下了笔。笑声再度响起。
弘之坐在为他特别准备的豪华书桌前,将视线落在答卷纸上。他抿着唇,没有握铅笔,连眼睛都没有眨。侧脸的表情就跟他为了挑选藏匿的气味,把试香纸凑到鼻前时一模一样。
助理主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以为他是因为问题太难而无从着手。弘之没有在思考,似乎只是静静地躲在被数字装饰的意识之海,等待这狂躁的时间快点过去。
“好了,我解完了。”
弘之呼出一口气,走到黑板前开始讲解。
“这道题没有计算的必要,只要做一个正方形来思考就很简单了。就像这样……”
他在黑板上画了个小正方形。黑板上其实有着非常宽敞的空间,但那个正方形却小得能被一只手遮住。他用线把它分成了六个部分——是了,他可以徒手画出别人用尺子才能画的直线。
“所以答案是二十千克。得奖者是一百名也好,是两百名也好,都是同一个答案。”
众人发出感慨,掌声如雷。镜头扫向观众席,弘之的母亲就坐在中间。
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地鼓掌,唯有她明显不一样。她探出身,以骇人的气势拍着手,眼中只有弘之一人,满是喜悦与自豪。
她比现在丰满一些,留着短发,没戴假睫毛,也没有涂着扑簌扑簌四散的白粉。
弘之更加畏缩了,直往后退,似乎以为只要自己的身体变得足够小,掌声就能快点停止。总是这样。得出正解后,他总是会显得如此无措。
评委们一齐张大了嘴,司仪又把话筒对准了他。弘之努力地想要回答。明明已经得出正解,再没有说话的必要,但他仍然在想方设法地措辞。我正要开大音量仔细听他说的话,黑白的两条线又出现了,杂音也更响。弘之被截断,被肢解。不论我怎么竖起耳朵,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之前让你不愉快了,真对不起。”
彰坐在拴在海边的小船船舷上,对我说道。
“你母亲的事?”
我也在他身旁坐下。
“嗯。”
彰点了点头。
“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不愉快,不用往心里去。”
“就像发病一样。她时常会突然那样,完全没有办法。绝不是讨厌嫂子你。”
“嗯,我很明白。不用再说这个事了。”
虽然是淡季,海边还是有不少人。有一个大叔在遛狗,孩子们嬉笑着玩飞碟,恋人们在防波堤上相拥。但不论怎样的喧闹,都被吸入波浪声中。
一捆捆木材被放在租船屋的旁边,估计是夏天用来建造海之家(1)的。贴在餐厅玻璃窗上的菜单几乎要被海风吹烂了。天还很冷,但海面上已经浮着好几块帆板。
“我不想你讨厌跟路奇有关的任何事物,不管是哪种。滑冰也好,奖杯也好,老妈也好……”
视野正中恰好浮着一个三角形的小岛。在它另一头的水平线处,一片霞光朦胧,远远地只能看到几只细长的货船。
“然后,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