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5页)
把残羹冷饭下桌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喝醉了。老鬼和常海也开始眼神迷离。
我提议一起唱《生日快乐》歌。我和老鬼还有常海似乎天生就五音不全,那歌声听起来实在难以恭维,但苏雨轩却说,这是她过的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我们就一遍一遍地唱。
后来,除了苏雨轩,我们都喝多了。上厕所的时候,我摔了一跤,胳膊上顿时青紫了一大块。
回到屋里,老鬼和常海已经人事不知,正歪斜在沙发和椅子上,鼾声大作。
我大着舌头说:
“粗人,真是粗人。”
苏雨轩把食指放在嘴边,“嘘”的一声,似乎生怕我太大声,把他们吵醒了。
苏雨轩说: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说:
“好,我送你吧。”
“不用,你喝了这么多,该回家休息了。”
“没事,现在坏人多多啊,别再被坏人截了道。来,帮帮我。”
我和苏雨轩把老鬼和常海架到酒吧里间的办公室里,那里有一张加宽的双人床。给他们盖好被,安置好他们,我才和苏雨轩一起出了酒吧。
一阵甘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我没感觉到丝毫寒冷,相反,浑身有一种说不清的舒爽感觉。
我说:
“你着急回学校吗?”
苏雨轩说:
“不着急,怎么了?”
“不着急的话,咱们溜达一会儿吧。等会儿再打车,我怕我一会儿再吐在车上。”
苏雨轩一乐,说:
“好啊,我也正想散散步呢。”
凌晨的街头寥无人迹,只有昏暗的街灯依旧亮着,散发出迷蒙的光亮。偶尔,有一两辆出租车悄无声息地在街上滑过,寂静得仿佛一幕电影中的场景。
苏雨轩说:
“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一直都挺感激你的。”
我愣了一下,说:
“感激我?为什么?”
“记得那一年,很多警察给我做过笔录。先是派出所的民警,之后才是你们。他们总是从不同的角度,翻来覆去地问我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情,包括我继父是如何让我帮他口交的,总之,一切细节。你知道,那些细节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但每一次的复述,我都好像又死过了一回似的。”
我有些抱歉地说:
“那只是一种办案程序,我们必须搞清楚所有细节。我记得,我也问过你差不多相同的问题。”
“是的,你也问过。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感激你吗?为什么感激你和老鬼叔他们?”
我摇摇头。
“因为你在问我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老鬼叔他们也一样,虽然你们没说,但我能看得出来。所以,我很感激你的眼神,感激你眼神里的温暖。那是一种我几乎没有品尝过的滋味。”
“如果你指的是这些,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每个人?不见得吧。”
我有些茫然。
苏雨轩有些鄙夷地说:
“你是,老鬼叔和常海叔也是。就好像警察也有好坏一样,你们是好警察,但其他人就未必是了。”
“为什么这么说?”
“当其他人问我这些的时候,就好像一个窥视狂,在拼命窥视别人的隐私或者痛苦的源头。而这种窥视,似乎会给他们带来无限的快感,就好像他们看我日记时候的样子,他们的眼神似乎总是邪恶的。他们会一边看着我的日记,一边兴致勃勃地问我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发生的时候我是否抵抗,以及那个老畜生是否会经常把精液射在我的体内。当初我写那些日记,可不是为了日后进行展览,或者供给他们娱乐的,而是如果我不那么做,我早晚都会疯掉。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写日记几乎是我唯一的出口,我想,我是在那里寻找我活下去的勇气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