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8页)

“谁知道呢。”

“反正我已经有女人了。全部问题的症结所在。”

“但一份工作对你有用。”

“在美国?每生一个孩子得花费近五百英镑,不是吗?”

“可怜的老伙计啊,”凯末尔说着美滋滋地吸了一口雪茄,“你的确很抑郁,对吗?”

“我真不知道我生活的意义何在,”亚当说,“生活中看起来真正属于我的唯一东西就是性爱——文学吞并了其他的一切。可是性爱偏偏是我最头疼的问题。我得到的不够,可是当我满足时,我又担心得要命。我恨不得买一对单人床,把自己完全献身给文学。”

“别犯傻。”凯末尔说。

“然后我想到像庞德这样的人,整晚整晚地干,床头柜上还放着摊开的教科书提供参考,这实在不公平啊。”

“乔治是个撒谎大王,”凯末尔说,“他的话你可不能全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想听听他跛脚的真正原因吗?”

“你怎么知道?”

“哦,又喝下几杯啤酒之后,真相就大白了。在酒馆里,你走后。”

“你天生就是听人忏悔的,凯末尔,”亚当说,“你应该做个神父。”

“不假,我一直认为我喜欢听别人忏悔,”凯末尔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我刚进大学时学的是心理学。可是我学不来数学。”

“那庞德走路跛脚到底是怎么回事?”亚当追问,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凯末尔吐出一长串蓝色烟雾,前庭的冷风又把烟雾吹回他们脸上,令他们置身于香味缭绕的氤氲之中,也为寺院般的寒峻环境注入些许吸烟室的氛围。

“呃,你知道庞德夫妇有一个孩子叫阿曼达吧?”凯末尔开始说。

“知道。”

“他们一直想再要一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一对傻瓜。”

“你难道没注意到,在当代中产阶级的观念中,只有一个孩子不能接受吗?无论如何,乔治和萨莉决定再生一个孩子。不过再多他们就不想要了。”

“我想也是。”

“所以,最为理想的是,新生儿是个男孩。萨莉一直想要个儿子,乔治更关心的是安排不可失当。没有必要重复,他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是现代科学迄今还未能解决的一个问题。可你我都知道,乔治在宗教问题上有多理性,在性爱问题上就有多迷信。事情好像是这样的,上一个夏天,他们在意大利度假时,听说了一则当地的民间传闻,说是妻子欲望强烈而丈夫身心疲惫时干那事会怀上男孩,反之则生女孩。”

“要我说应该反过来。”亚当说。

“的确。这个公式正因为出人意表,听上去反而有点道理,”凯末尔说,“看来,意大利男子想生男孩时,总是先去妓院狂欢一阵再回婚床。乔治认为他们应该严格遵守偏方行事,可是萨莉说什么也不信。所以夫妇制定了一个新方案取而代之。

“试验日是借助日历经过精密计算选定的。”

“我的天,”亚当插话,“你是说其他人也这么折腾?”

“偶尔吧。”凯末尔答道。“那个重大的日子是礼拜天,”他接着说,“关键是勾起萨莉尽可能强烈的性欲,同时尽可能让乔治疲惫不堪。乔治抱怨说,怀上阿曼达前他们不知道这个方子太可惜了,否则他就可以尽情享受对他有利的那角色了,不过他毕竟还是个大丈夫,二话不说接受了疲惫男人的角色。

“整整一天,萨莉穿着特意为这个日子买来的丝质豪华睡衣在屋子里培养情绪,而乔治则大汗淋漓地在花园里掘花圃,除草,修剪篱笆。大约六点来钟,他说如果他们再不赶快上床,他就会站着睡着的;但是萨莉说服他又等了一两个钟头,并且告诉他,花园的小棚屋里还有好多木柴要砍。她上楼舒舒服服地淋浴之前,先到乔治的书架上搜罗一本可以拿到床上去看的挑动情欲的书,最后选了一本亨利·米勒的书,我想是《南回归线》吧,这本书她听说极其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