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8页)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亚当回答,一边有些吃惊,“他说的和这句话一字不差。”
“那你怎么说?”
“开始我什么也没说。老实说,我晕晕乎乎的。”
“那接下来呢?”
“嗯,他显得有点为难,然后说,‘是卡尔·马克思的桌子,您知道。经常会有人要求参观一下。’”
“那你又是怎么说的?”
“嗯,这正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我认为我当时说的是:‘马克思先生,他已经去世了!(3)’”
凯末尔和庞德意味深长地相互看了一眼。“我说吧,”凯末尔说,“爱坡比要神经崩溃了。”
“我看得出来,”庞德说,“他要成为博物馆的怪人之一了。没等我们察觉,他就会趿着双拖鞋到处晃悠,一把大胡子盖着嘴嘟嘟囔囔。”
“学者型神经衰弱的一种特殊形态,”凯末尔评论道,“他再也无法把生活和文学区分开来了。”
“喔,才不呢,我可以的,”亚当反驳说,“文学大多讲性爱,不怎么讲生孩子的。生活则恰恰相反。”
庞德抱了三品脱啤酒回来。
“真好玩,”亚当说,“你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有什么好玩?”
“喔,我也一瘸一拐啊。”
“可能有细菌在传播。”凯末尔说。
“不知怎么地,我觉得,”庞德说,“我们的症状起因不一样。”
“我连自己的是什么起因都不知道,”亚当说,“我今天醒来后就感觉腿疼。”
“那你又为什么一瘸一拐?”凯末尔问庞德。
庞德做了个鬼脸。“都是那个该死的《爱经》(4),”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夸耀自己的遗传性痛风病,“我忘记是什么体位了——猴式还是鹅式,还是什么其他的。反正我抽筋了,疼得厉害。萨莉用斯隆牌擦剂给我揉了半个钟头才缓过来。”
“我希望你能从中吸取教训。”凯末尔说。
“也值了。”庞德说着使了个眼色。
“天啊!”亚当惊呼,“你是说传统的性爱已经让你生腻了……对不起,我的想象力实在贫乏。”
“是那张有四根床柱的卧床在作怪吧,”凯末尔评论道,“还有粉红色的床罩。”
“不,事实上我觉得是中央供暖,”庞德说,“你们有所不知,中央供暖会极大地扩展做爱的可能性。”
“而对我们来说这是浪费钱。”亚当沮丧地说。
“嗯,干杯,”庞德催促说,“为该死的外国佬。”
“为该死的外国佬。”他们低声响应。庞德和他们喝酒时,坚持要说这句祝酒词。迟早有一天,亚当心想,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话,然后强烈要求把他们逐出酒馆。
“知道吗,”凯末尔对亚当说,“我觉得你应该放弃信仰。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嗯,退出教廷——我是说暂时。你以后可以再加入嘛。”
“临终忏悔,你是说?”
“嗯,说更年期忏悔更合适。也没那么大风险,对吧?你和芭芭拉活到四十多岁大有希望呢。”
“你跟他讲这些一点用也没有,凯末尔,”庞德奉劝道,“总会有大巴士。”
“对,总会有大巴士。”亚当同意。
“大巴士?什么大巴士?”凯末尔困惑不解。
“把你撞翻的大巴士。突如其来的意外死亡,”庞德解释说,“天主教徒从小就被灌输死亡随时随地都可能降临的道理,所以无论何时都要保持灵魂的高度净化。”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亚当问。
“萨莉在女修道院待过。”庞德解释。“不,”他接着说,“跟亚当说这些毫无用处。我们要从理性上让他信服,天主教是错误的。”
“我可不愿那么做,”凯末尔说,“我相信宗教。我自己虽然没有,可我主张别人有宗教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