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6页)

“没有,爱坡比先生,”神父回答,“但是我相信您是一个非常在行的司机。再说,我开会要迟到了。”

“什么会啊,神父?”亚当问,这时交通灯变了,他和豪华轿车一起开动。

“噢,是哪个意大利来的大老爷要给主教教区的神父作一个有关梵蒂冈大公会议的报告。每个教区有一名神父应邀,于是我们扔硬币决定谁参加,结果我输了。”

亚当把小摩托向一侧倾斜然后向右转弯,后座乘客为保持平衡则试图向相反方向倾斜,那副样子就像帆船运动员。车子颤巍巍地摇摆不定,亚当发觉自己被惊惶失措的神父紧紧抱住,都被抱疼了。他从后视镜中观察到,神父已把黑色卷边毡帽拉下来盖住耳朵,以便把双手腾出来。

“如果你跟着我向同一边倾斜会更好些。”亚当提醒说。

“别担心,爱坡比先生。我随身带着我的圣克里斯托夫圣牌,感谢上帝。”

这些话以及接下来的谈话,在震耳欲聋的小摩托车声和周边的交通噪声中,非得大声吆喝才听得见。

芬巴尔神父对第二届梵蒂冈大公会议不太热心,亚当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尽管他和芭芭拉,还有他们的大多数天主教朋友,都寄望于教廷能提倡一种更加仁慈和自由的生活。芬巴尔神父关于天主教信仰的观念,大多和他在蒂珀雷里(7)的成长经历有关。看起来,他好像把自己任职其中的伦敦教区当成了一片故土,而这故土在暴风雨中脱离了母国,漂洋过海,直到在泰晤士流域生根。教区实际上至少有半数是爱尔兰人,但是在亚当和芭芭拉看来,这并不足以成为在布道时以怀旧口吻提及“老家”的理由,也不是批准在教堂门庭为爱尔兰共和军囚犯的家属募捐的借口。至于礼拜仪式改革和非教徒的教育,哪怕只是稍微提及这样的计划,芬巴尔神父的念珠就会在衣袋里愤怒地咔嗒作响,而且,亚当怀疑,他随时会一怒冲冠,把教区所有的弥撒书用链子锁起来。

想到这些,亚当怒不可遏。他巧妙地提速,以超过法定限制的速度驾驶着小摩托,还在马路上玩起了时髦的穿梭飙进。他甚至设法超过了豪华轿车,里面抽粗大雪茄的肥胖男子此时正在用无线电话通话。亚当右耳边传来用越来越惶恐的语调背诵的《圣母马利亚的连祷文》。

大风从他挡风玻璃的裂缝间呼啸穿过,亚当被吹得流出了眼泪。然而,每天早晨沿着河堤飙车一直是他的乐趣。晨雾笼罩着泰晤士河,但是远处河畔的雾气已经消散,圆盘似的橙色太阳清晰可见。转过一个路口,西敏寺的钟楼赫然在目,在伦敦的天空轮廓线上,它的形状明目张胆,最像男人的阳具。

这一景象和联想又把亚当的思绪引入熟悉的路径。他想到早上芭芭拉的症状又郁闷起来。他开始确信,那次他们喝了凯末尔的西班牙葡萄酒,回家睡觉醒酒时做爱了。他试图算出那个晚上在芭芭拉目前的生理周期中处于什么位置,但没能成功。他松开紧紧握住车把的手,扳着手指头数数,可他的乘客见势也不祈祷了,干脆冲着他的耳朵尖叫抗议道:

“看在上帝的分上,爱坡比先生,你能不能小心一点!”

“抱歉,神父。”亚当说。接着,亚当突然心血来潮,转过头冲着后座大喊,“你认为梵蒂冈大公会议会改变教廷对于节育问题的态度吗?”

“说什么来着,爱坡比先生?”

亚当提高嗓门重复了他的问题,而当他的乘客听清了问题的内容时,助动车突然向边上一歪。

“教廷的教义绝不会变更,爱坡比先生。”回答很生硬,“对此或是其他任何问题。”

前方道路出现了交通堵塞,亚当开始换挡减速,以免使用故障不断的刹车。强烈的震颤压力下,芬巴尔神父的牙齿上下打架,嘎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