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体验(第6/10页)

不好意思呀,阿春。听不清呀。对不起了。晚安。

“阿春真的死了。”我说道。

水男只是稍稍瞪大了眼睛,说了句:“是吗,还真是这样啊。”说完,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夜景十分绚丽。

虽说是十四层楼,其实也相当高了。有时我对水男说,我们偶尔也去高一点的地方吃饭吧。水男听了后问我道,你说的高是价钱高昂呢,还是距离地面高?我笑着说,两者都有。于是我们来到了这里。

窗外满是夜的光点闪烁,把我们给镇住了。车流是镶在夜幕上的项链。

“水男,你怎么会想到是阿春呢?”我问道。

“因为你们俩关系好。”

水男的语气平常,他说着切了一块肉送到嘴里。这时我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有种想哭的感觉。

“阿春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可不知道。”

“那倒是。”

我的目光回到了餐桌上。也许并没有什么大事。也许是沾满了酒气的我的日常人生在向着未来行进时所显现出来的各色各样“牵记”的意象形成了阿春的形象。今夜又喝空了两瓶葡萄酒(虽然是和水男一起喝的),视野又变得模模糊糊了。

在清晨再次来临、一切都烟消云散之前,这映照在无穷宇宙中的夜景的渗透感如此之美妙,倘若能够享受,那么人的胸中一定会有某种无可奈何的怀念牵记的心绪,哪怕不过是这绚丽的色彩而已,我也感到无所谓了。

“你现在想不想去见见阿春?”水男冷不防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道,声音有点奇怪。我的惊讶的语调,使得店里人的目光都向我这边瞥过来。

“我的熟人中,有个男的能够做到这一点。”水男笑着说。

“胡说八道吧。”我说着也笑了。

“不,很好玩的。那人是个侏儒,我以前在做更危险的生意时跟他认识的,他能让人跟死去的人对话。是一种类似催眠术一样的方式,但实际上是很真实的。”水男说。

“你有没有试过这种事?”我问道。

“有,我以前曾经误杀过人。”水男说得毫不躲躲闪闪,由此我体会到了他的后悔有多深。

“是吵架还是什么?”

“不是,我借了一辆有故障的车给他。”接着他岔开了话题,这件事似乎不想再谈下去了。“事后想起来很可怕,于是我就去找他安排了。……结果,见面后谈了。哪怕是假的,但事后心里就轻松了。而且,我觉得你和阿春关系还是不错的。这里边要是没有那个男的插进来的话,你和阿春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那个男的现在也成了一个很无聊的家伙,日子似乎也过得平淡乏味。但那个时候锋头很健吧。我曾想,你们俩对这个魅力四射的男人作出了同样的反应,所以你们俩一定很相像吧。”

我又一次体会到了水男的冷漠,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犹如冷水一般。外面的风可能很大,从窗下面原本应该静止的画面里到处有树木或什么东西在摇动的情景中,我可以感觉出来。车灯正在填补着道路的空隙,缓慢地向前流淌。

“你一直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比如鼻梁塌塌的,笨手笨脚的。”

他的口吻就好像在说“一只残缺的花瓶总还有它好的地方”一样,而我就喜欢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因而也就喜欢他这个人。

“那,我们就去试试看吧。”我说,“蛮好玩的。”

“是呀。”水男边喝葡萄酒边说,“要是能使人心里轻松开心起来的话,哪怕是假戏真做也无所谓。去试试吧,只要心头的重负能卸下来,用什么方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