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第4/5页)
“淮女喜爱我,说我是头甚有天资的狐,次次讲道都许我去。”自从方才叫宁皎一爪抓过一回,王胡儿便再也没化过人形,只作只大狐狸模样小心翼翼地蹲在木桌上,棕红的尾巴搭在桌沿上,一动也不敢动。
宁和又问了他几句,知晓淮女的道会三年一开,最近一次恰在明日戌时,便放他离去了。
宁和询问那王胡儿之时,宁皎就坐在一旁的书案前练字。
宁和叫他抄了几页《孟子》,也算修养修养身性。
待瞧着那王胡儿从窗口处跳出去,宁和踱步回来,立在案边看他写了一会儿。
心道阿皎聪慧,这些日子以来识文断字已是无碍,提笔写来也是字字端正。只是到底时日短了些,还未如何见出风骨。
宁皎端坐桌前,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提笔时整个人宛如一尊凝固石雕,除了手腕之处几乎纹丝不动。
宁和看得好笑,抬手轻拍了拍他肩头:“不必如此板正,见字如人,习字亦如习人,只消平常即可。”
宁皎点了点头,双目仍旧落在纸上,许久才终于将一篇抄完,吁一口气,放下笔,抬头对宁和道:“甚难。”
宁和面有笑意,想起他先前初初习字时那断笔裂纸、浸墨沾袖之种种,也道:“的确难了些,你须常练。”
宁皎点头:“是,我知道。”
宁和将桌上纸页揭起,一一晾在竹架上,对他说道:“天色已晚,且去罢。出门南行第三间,钥匙放在茶桌上。”
宁皎再次点头,起身出门。想了想,又回过头,一双浓绿双眸于灯下好似两点萤火。他沉声道:“若那狐狸再来,我就将它吊在树上。”
宁和莞尔:“想是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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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修行之人打坐亦能回复些精神,但宁和夜里若有栖身之所,常常仍是睡上一觉。
只是此处客店人来人往,更有车队星夜出行,声响嘈杂,到底未能睡上多久。
眼看天际将白,宁和披衣而起,寻了处僻静山林练剑。剑光交织林间,惊起飞鸟无数。
她练剑,宁皎就在不远处石上打坐。他有一身鳞爪,自不需借那刀剑外物之利,只学她打坐观灵,也学法门,凡宁和会的,他总在一旁看着。
宁和原本今日便要过鹤涫台,回大赵去。昨夜听那王胡儿说起淮女道会之事,这才在此多停一日,想去瞧瞧是何情形。
道会戌时方开,宁和便索性在这林间消磨了半日,方才回到客店之中。回来之后在店中用过一顿饭食,就由那王胡儿领着,朝着淮水之畔行去。
翠姑想是从王胡儿那听得了些许经过,从昨夜起再也没在宁和跟前出现过,就连那几个金板银板的童儿,也都个个躲开了去。
只有王胡儿化作原型没精打采地等在客店门口,拖着尾巴蹲在树下。见宁和二人出来,唧唧两声,口吐人言道:“二位随我来。”
王胡儿备了一辆马车,那拉车马儿通身玄黑,灵性十足,不需人驱赶,自顾自便能往前走去。
宁和二人坐在车中,王胡儿没敢跟进来,只蹲在车辙上,悄无声息地伏坐在那儿。
马车行了半个来时辰,前方有阵阵水声传来。
王胡儿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前方无路,要请二位下车徒步而行了。”
宁和跨下马车,抬眼一看,就见前方有长河宽约数丈,白浪滔滔、水花溅溅,正是淮水。
两岸青山起伏,林荫浓密。极目远眺,隐约能见天边更远之处,有桥影横跨河面而过。想来,便是那座鹤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