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3页)
他开口时,即使声音因情绪不高带了些低哑,却依然能听出几分原有的清朗来。
宁和莫名觉得这声音耳熟。
青衣男子这一问中的他,说的自然只会是陈长青。宁和点了点头:“正是。”
青衣男子神情十分专注,他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宁和被问得愣了一下:“信是江远兄写给兄台的,在下怎会知道内容?”
她又疑惑道:“难不成上回兄台赶回去,没能找到那信不成?”
青衣男子不说话了,垂下眼睛望着桌面。
倒是后头站着的梦娘,像是没忍住般忽然笑了声,似嘲似叹地道:“连人都是假的,又哪能有什么真的信呢?”
宁和有些愕然地回头看去。她这话,是说谁是假的?江远兄么?她竟是知道的?那又为何……
青衣男子目光仍落在桌上,放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抬了抬,袖间一抹青光一闪而过。
梦娘惨叫一声,当即便化作一缕粉色烟雾消散了。
宁和吓了一跳,眼睛倏地睁大了。
青衣男子将梦娘打散,神色轻描淡写的,像是只是挥袖掸落了一粒灰尘。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仰起头一饮而尽,抬起眼,对上宁和的视线。
他像是思考了片刻,道:“他对你印象甚好,还对我提起你。为何?”
宁和:“………”
这问题又叫宁和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觉得面前这男子脾性实在有些难以捉摸,隐隐还有几分喜怒无常,实在与她读诗集时想象出来的那位诗仙人的模样相去甚远。
她想了想,试探着说道:“许是……我与陈兄投缘?”
“投缘?”青衣男子将这次重复了一遍,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你与江远投缘,便与我投缘。”他说,放下茶杯,忽然站起身来,整整衣袖,抬手来朝宁和拱了拱:“鄙姓庄,庄岫云,表字雪川。”
他一站起来,宁和虽然心头觉得甚为怪异,但也赶紧跟着起来,原样回了一礼:“庄兄,我姓宁,单名一个和,表字伯骥。”
下意识地,她还在后头跟了两个“幸会,幸会”。
庄岫云微微颔首,面上露出几分满意来。他甚至头一次笑了笑,十分有礼地伸手朝宁和让了让:“请。”
宁和于是又坐下了。
庄岫云笑容和煦,望来的目光也很亲近,与方才自己刚进来时漠然忽视的态度相差甚远。叫宁和越发觉得怪异。
自这互相一礼之后,面前的庄岫云全然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温和又可亲,谈吐也热情又文雅。
他由杯中茶汤起头,自然地与宁和谈起诗、论起文,还替她斟了一杯。笑起来清风俊朗,对宁和说:“伯骥,你看我这处竹林,长得可好?清溪竹海,风潇飒飒,幽静宜人,可谓神仙去处,是也不是?”
说到兴处,他起身从架子上取了笔墨来,提笔就作诗一首,写完自己吟诵两遍,递给宁和,邀她一同品鉴。
宁和看过了,那诗写得极好,若流传出去,定能为诗仙人之名里又添一篇绝世之作。
若在从前,此情此景,宁和定欣然不已,惊为天人,对起才华倾慕不已。
但不是此时,也不该是此地。
宁和坐在这里,与庄岫云同桌而坐。却不知他到底是人是灵是鬼,甚至又或者,自己是否正身处某处幻境之中?
她留心观察了许久,但庄岫云始终一副热情模样,好像真如主人家招待朋友一般,后来甚至出言邀她一同外出游玩。
宁和略作沉吟,终于开口试探着问起了宁皎与祁熹追:“雪川兄盛情,和自感激不尽。然和此番到此,原还有二人同行,不知兄台可曾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