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3页)
“阿六,去……取我的琴来!”
即便醉了,他讲话语气也还是温和的,俊面微红,双目微醺,同样的宝蓝衣裳穿在周琛书身上看着倜傥又跳脱,而在他身上,只显得儒雅,像晴朗时的天空一般,只叫人觉得静谧。
一旁埋头扒饭阿六闻言,放下碗站起身来,却没依言上楼去拿琴,而是转头朝床边吹芦笙的那老板娘招招手。
对她说:“陈公子要他的琴。”
老板娘听了笑了笑,放下芦笙上楼去了。
阿六回过头来,朝着陈长青闷闷地道:“阿六不能离开公子左右,不安全。”
陈长青失笑:“不过楼上楼下,眨眼的功夫,能有何事?”
阿六不吭声了,只固执地摇摇头。
陈长青当然不在意具体是谁去拿他的琴,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转头又与宁和谈起乐谱。
乐为君子六艺,宁和自然是有所涉猎的。杨氏会琴,更弹得一手好筝,宁和从小跟她学,于琴道水平也算不错,虽然大约及不上陈长青,但对方说什么,她至少能接得上来。
这就足够了。陈长青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风景虽是好,但人迹罕至,阿六与店里的小二都不识字,也不能与他谈诗论文,到底寂寞了些。
过了会儿,老板娘抱了琴下来,陈长青就叫阿六抬了桌椅,到外头溪边去弹。
溪边花树成荫,到处插着火把,宁和与祁熹追站在廊下看。
高烛照红妆,公子坐抚琴。
琴音娓娓,绕梁不绝。绕是宁和向来心无情爱,也不由暗叹道:江远兄啊,绕是檀郎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正听着,身后响起脚步声,宁和回头一看,见是那黄三与那黑袍也跟着过来了。
宁和两人站在门边,他们从门里出来,两方擦肩而过时,那黄三一双眯缝三角眼往她二人身上转了转,目光阴冷得很。
祁熹追抱着手臂,浑不在意地回视了眼,面色漠然,像是丝毫没将人放在眼里。
那黄三见状脸色一沉,一句话也没说,走了过去。
他身后的黑袍男子亦步亦趋跟着,走过时,宁和一抬眸,莫名感觉这人又在看自己。
??
老看我作甚?
这夜,陈长青弹琴弹到月上中天。宁和白日才睡过一觉,便也跟着陪到了结束。
他弹琴,她就在旁踏歌吟诗。
陈长青看着年纪还轻,琴艺却实在高妙绝伦,十指拨弦或揉或按铮铮悦耳,高处如高山、低处如流水,散音浑厚若击石、泛音淙淙和溪鸣。
就连祁熹追,后来也拔出剑来跟着舞了一段。
陈长青双目晶亮,神采奕奕,边弹边饮,散时已经醉了个彻底,人被阿六扶着,捉了一下宁和的手臂,嘴里说着:“畅快……畅快!许久没有,如此畅快,明日……伯骥、贤弟,你我……再来!”
他是真醉了,喊着宁和,又变成了贤弟。
宁和扶住他胳膊,与阿六一道将陈长青扶上楼去。
到了才发现,原来陈长青住的房间在走廊最里处,门上也没有挂牌。
把人送到,宁和便转身走了。回到屋中,见祁熹追已在房中等着了。
相处这许久,宁和早已知祁熹追性子,知道她话少人又很闷得住,许多事都在心里,你若是不问,她如非必要绝不会开口。
于是宁和叹了口气,道:“熹追,那陈长青,就是你要等的那灵?”
“嗯。”祁熹追点头,道:“门中所载,三日后此间将乱,到时唯有跟在此灵身侧,可得一线生机。”
宁和嗯了声,表示知晓了。
她走到床边,脑中回想着陈长青这一夜种种言行举止,越想、实在忍不住,朝祁熹追问道:“熹追,陈长青,当真不是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