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3/3页)
宁和将木头揣回了怀里,朝前走去。
然而等她真正走到白光处,才发现此处原来并不是什么洞口,而是由上至下开出的一个竖井般的直道。
仰头望去,四壁光滑,少说有数百丈之深。
大起又大落,乍喜又乍悲,宁和心头一时复杂难言。片刻后长吁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抽出剑来,纵身向上跃去。
行至此处,有二选择:一则,继续顺着山洞向前,走到洞口自可出去。二则,就是如宁和此刻所做的那样,向上去攀这天井绝壁。
第一条路自然简单省力些,宁和若还是从前凡人之躯,也只能选这条路。但若选此路,谁知这洞还有多长?又究竟有没有洞口?宁和心中时刻记着自己只有七日时间,经不起耽搁。与其寄望于那不知何处的洞口,不如攀这头顶眼中能见的出口试上一试。
当然,宁和也明白,百丈距离即使对如今的自己而言也实在太高太高,尤其此刻她还如此疲惫,稍有不慎摔落下来,怕是当场就要落得个粉身碎骨下场。
但她还是上了。足尖蹬住石壁借力,每跃起一次斜斜腾高一丈左右高度,如此反复,在这窄小天井之中左右横跳着向上而去。
这天井历时已久,常有疏松虚浮之处。宁和每每不慎踏中,便会随着碎石一起往下滑落数丈,需得反手以手中剑锋插入石壁才能将自己重新稳住。
也就是这柄祁熹追所赠的寒水剑,才能经受如此多番入石而不折断了。
宁和一刻也未停,即便时不时就要这么摔滑下来一次,也很快调整好姿势就抽出剑来继续再攀。她深知一鼓作气再则衰之理,为不可为之事时,就重在一股心气,心气不散,便尚有一线希望。
她从不会朝下去看,只一直仰着头,死死盯着上方那块白亮天光。望着那光越来越近,在眼前越放越大,她心中就有激动喜悦之情源源不断地生出来:
近了,近了,快了,快到了!
——终于,历经百丈长路,终途近在咫尺!明亮天光几乎已将宁和整个吞没,她来不及多看,脚下竭尽全力用力一蹬,高高举起手臂,有如飞燕般高高跃起,落地时五指用力抓去,牢牢扣住了边沿!
我抓住了!
她心头绽发出一阵由衷的喜悦,手臂用力往上一撑,整个人向上腾空翻起。双足落地。清凉的风扑在脸上,带来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成就之感。这感觉宁和从前作完一篇诗文、编纂完一部书,乃至授完一堂课时也曾有过,只是远不及此刻强烈。
脚下是一块宽阔平坦的岩台,举目四望间天高地阔,云海峰峦皆在脚下,万里河川一览无余。身侧百米外,有大河奔腾,从绝壁之上直冲而下,水流铺开足百丈之宽,正是那青云瀑。
宁和立在风中慢慢阖上双目,任衣衫长发随风而舞,只觉心旷神怡,通身血络舒张。她感觉到有灵气从半空的风、从脚下的山、从远处的河、从天上红日、从四面八方滚滚席卷涌来,在自己头顶上方汇聚,又自天灵之中涓涓灌入。
她站在这灵气汇聚之处,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内府在灵气的冲刷下急剧地扩张,扩张后,又迅速鲸吞入更多的灵气。如此反复,吞纳而入的灵气在府中沸腾般翻涌挤压,渐渐从无色无形之中漂浮起如春日柳絮般的细小白浮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