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下)(第2/5页)

祁楚枫站在高处,望着城墙各处的战火,眉头紧皱。

虽然此前用谈和的方式忽悠了东魉人,此番攻城打了个出其不意,但东魉人在退入古鸦城时,就做好了守城的准备,城墙上的各项工事都加固过,而且为了应对攻城,备下了各式各样的守城器械——

事先准备好的火油罐自城墙抛下,陶罐碎裂,火油四溅,再用带火的箭矢射之,顿时就在城墙脚下烧成一片火海。此外还有石灰与糠皮,自上往下抛洒,一旦入眼,疼痛不已,当即就能废掉衡军兵士的眼睛。

东魉人还准备了粪炮罐,里头装满了熬干的人粪、石灰、皂角粉和□□的混合物,只要沾到衡军皮肉便会很快引起溃烂。

还有城墙上浇下来的沸水,砸下来的石块砖块……诸如此类种种,皆对衡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一时战事进入胶着状态。

这等攻城之战,一旦进入胶着,必然是攻城方吃大亏,只能靠硬抗才能维持住战局,所以祁楚枫虽然面无表情,然而内心焦虑万分,目光时不时投向古鸦城的西面——

她在担忧,也在等待。

因为事先只知晓粮仓的大致位置,并且对于屯粮的屋舍究竟有多少栋并不清楚,裴月臣让其他人先藏在废弃老宅之中等候,他摸清情况之后再决定部署,如此便颇花费了一番功夫。

此时除了西城,其他三面皆打得热闹,引得粮仓的守兵也是心不在焉,慌张不已,频频打听战况,担心衡军攻入城来。这倒是给裴月臣极大的便利,他轻功本就极好,不费什么功夫便摸清了整个粮仓的布局。

屯粮区是利用现成城内旧房翻新改建,有的连成一片,有的孤零零在一旁,想要一把火全部烧毁并不容易。

裴月臣伏在屋脊上,看着储粮的房屋,加上风向,计算着最佳纵火方案……

北城,曹文达率兵抵住了东魉人浇下来的火油、沸水与石块,撞开城门,冲入了瓮城。

瓮城,顾名思义,取瓮中捉鳖之意。

四面皆是高高的城墙,前方则又是一道厚厚的城门,衡军身在其中,犹如砧板上的鱼肉,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

衡军不得不用盾牌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体外侧,以此来抵御箭矢。饶得是这样,密集的箭雨还是会从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射入,不时有兵士中箭倒地。

一道又一道的血迹,被攻城锤的车轮碾入污泥之中。

面前的城门坚厚而沉重,每一下撞击之后,它仍旧冷冰冰地耸立着。

“将军,这样不行……”副将冲曹文达道,“再这么下去,城门没撞开,人就都没了!”

朝城墙射去一箭,曹文达回身靠着城壁喘气,紧皱眉头,看着又一名受伤的兵士被拖回来……

他何尝不知晓,但是只有这样强攻,才会让东魉人相信攻城的真实性。

当年他有愧于心,现下,他想要尽力而为。

攻势猛烈一分,里面的人机会就能多一分,危险也能少一分。

“至少,要把这道门撞开!”曹文达咬着牙根狠狠道。

“……”副将看着周遭的伤员,“人已经不够了。”

突然之间,听见外间数面战鼓齐齐槌响,这是之前便约定好的擂鼓声。曹文达听见鼓声,面露喜色:“他得手了!”

副将不明就里,下一刻就看见曹文达拔出佩刀,冲进瓮城之中,刀挥舞着,挡去飞来的箭矢,径直冲向攻城车。他眼睁睁看着主将亲自去扶攻城锤,愣了片刻,自己也冲了进去。

裴月臣想得甚是周到,除了借助风势,甚至提前将周遭水井的井绳尽数割断,东魉人想要救火就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打水。西城粮仓火起,火借风势,火舌舔卷,连邻近的屋舍也都烧了起来,很快烧红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