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上)(第3/5页)

“我不会打扰公子的。”春星喜道,转头看向程垚,“我爹肯了,公子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就从今日开始!”

程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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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头,车毅迟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挟着一身雨丝,乐呵呵地来取酒。祁楚枫正用饭,便命丫鬟添一副碗筷,让车毅迟坐下一块吃。

“再拿两个酒盅。”车毅迟脱了蓑衣交给家仆,笑道,“将军,咱们可有日子没喝两口了。今日一块儿尝尝这酒如何?”

这些日子以来,祁楚枫一直将自己绷得很紧,丝毫不曾放松过,闻言迟疑了一瞬。

车毅迟道:“树儿和云儿都回家去了,我把酒拎回去,也找不到人呀。”

祁楚枫好笑道:“你老车想喝酒,还怕找不着人吗?”

“就喝半坛子,绝不多喝。”车毅迟笑道。

祁楚枫没奈何,笑着朝丫鬟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拿酒盅来,又吩咐道:“把酒温一温。”

车毅迟坐到桌旁,摆手道:“不用热,这都开了春,不冷。”

“上个月是谁胃疼,疼得身子都直不起来,连马都上不去?”祁楚枫揶揄他。

“那是……意外、意外。”

车毅迟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去。

“先吃点菜垫垫。”祁楚枫举箸给他挟了菜,又问道,“你老寒腿怎么样了?给你泡脚的方子可有天天泡?”

“有!”车毅迟满口应道,“小兔崽子们天天逼着我泡脚,不泡不许睡觉。”

祁楚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丫鬟端来温好的酒,车毅迟起身接过,亲手替祁楚枫斟上。

“上回从军师那儿拿的雪酒不错,”他貌似不经意道,“就是坛子小了点,不经喝呀。”

祁楚枫抿了口酒,没接话,目光看向院中,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透进来些许寒意。

“将军,你知道当兵的最怕什么吗?”车毅迟看着她。

祁楚枫心不在焉,也没多想,随口道:“冬日里进荒原?”

车毅迟笑着摇摇头:“那最多就是身体遭罪,他们最怕是——人来了,人又走了。”

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祁楚枫抬眼看向他,车毅迟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咱们衡朝的兵役以五年为期,军中关系再好的生死兄弟,也终有一别。”

祁楚枫满饮了杯中酒,然后笑了笑道:“老车,你不用来劝我,这些道理我能不懂吗?”

“将军打小就聪明,道理自然是都懂。”车毅迟笑道,“可人不就是这样嘛,懂归懂,可在心里就是过不去。”

祁楚枫勉强一笑,嘴硬道:“我哪有过不去,月臣在或者不在,我都是一个样儿。他走了,我便连将军的活儿都干不好,若是被他知晓,岂不是更瞧不起我。”

车毅迟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这些日子祁楚枫装着若无其事一切如常,原来是心底里一直憋着口气。

“军师不是那等人,将军莫要说赌气的话。”车毅迟道,“我知晓将军心里难受,我老车在北境数十年,也送走了许多人,有的是生离,有的是死别,这心里头的难受劲儿,我懂!”

祁楚枫替他斟了杯酒,似在问他,又似在问自己:“……是不是久了,就能忘了?”

车毅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忘不了,有的时候吧,就好像那人真真地就在眼跟前一样。咱们就说树儿和云儿他们爹,老赵,他的那些臭毛病树儿学了个九成九。有时候我看着树儿就晃神,好像老赵没走似的。”

祁楚枫笑了笑,点头道:“树儿虽然长得像他娘,可脾气性情真是和老赵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车毅迟饮了酒,朝她笑道:“将军,您还说旁人,您自己还不是跟老将军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