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6/9页)
院中又起了风,祁楚枫起身越过他去关窗:“你现下身子还虚,莫吹着风才是。”
“对了,黎月妹妹此番是被我连累……”裴月臣道。
祁楚枫已然会意,打断他道:“李夫人我已遣人送她回客栈,在她离开北境之前都会派人保护,不会让东魉人再有机可乘,你放心吧。”
没想到她考虑得这般周到,裴月臣诚挚道:“多谢将军想得这般周到。”
已关好窗,祁楚枫复坐回来:“李夫人也是难得之人,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并不见如何惊慌,还能有条不紊地彻夜照顾你。我本想请她到将军府来住,但她执意不肯,我也不好再坚持。这次都怪我疏忽大意,竟未派人保护你二人进城,才会害得你们遇险,我……”
“楚枫……”裴月臣轻声打断她。
“嗯?”
“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裴月臣柔声道,“青木哉阴险狡诈,根本是防不胜防。”
祁楚枫皱眉,坚决且不认同地摇头:“我明知他阴险狡诈,就更应该堵上疏漏,此事就是我的错!”
“楚枫……”裴月臣劝不了她,忽想起邓黎月的那句话“你和祁将军,真是一模一样,都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忽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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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瓢清澈的井水浇在一块长条腊肉上,暗红的色泽,鲜亮诱人。这是用松柏枝条熏烤出来的腊肉,香味浓郁,程垚初到西南边陲,饮食习惯上不适应,唯独腊肉吃得适口。饭食中只要有了腊肉,他便还能多吃一碗饭。所以他们离开西南边陲时春星特地在当地买了两条上好的背出来,其中一块少爷回乡与父母相聚时吃了,另一块一直留到现在……
春星边洗腊肉,边侧头看屋里的少爷。
程垚坐在窗边的书案前,眉头紧皱,盯着眼前的信笺,提笔疾书。地上已经扔了好些写废的信笺,揉成小团,委委屈屈地缩在桌脚。
春星踮起脚,偷眼望去,现下的这张信笺已经写至末端,看来终于要写成了。谁知片刻之后,程垚叹了口气,撂下笔,复把这张信笺也揉成团,随手丢到旁边,又重新拿了一张新的信笺。
这下子春星实在忍不住了……
“公子!”
程垚提笔欲写的手顿住,略带惊讶地转头看向她。
丢下腊肉,春星扎着双手,走进屋来,忧道:“公子,我也不知晓您有什么烦心事,可是……这信笺是咱们在京城时买的,贵得很,拢共就两沓,您是不是想好了再往下写?”
程垚一愣。
春星委屈地往地上努努嘴,示意他自己看。
程垚一望,这才发觉地上已堆了十几个纸团,白花花的,甚是扎眼。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写废了这么多,程垚轻叹口气,复搁下笔,自己躬身要去捡。
“公子,我来我来!”
春星急忙赶上前,湿漉漉的手胡乱在衣裙下摆蹭了蹭,赶忙帮他捡。手边没器具,也来不及去拿,她便用自己的衣裙兜着。
程垚也顿着身子,帮着她一块捡。
纸团都满满当当被兜在衣裙中,春星抬眼问他:“公子,都不要了吗?那我可拿去烧了。”
“……烧了吧。”
程垚起身,恰好春星也起身,两人本就挨得近,同时起身冷不防就撞上了。春星的鼻子重重地磕在程垚的下巴上,又酸又疼,倒不是她想哭,眼泪自己不受控地往下淌,把程垚骇了一跳。
“怎么了?很疼是吗?”他束手无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替她擦眼泪。
春星退开两步,一手紧紧揪着衣裙兜着纸团,另一手朝他连连摆手,示意他莫过来。
程垚也不好再近前,紧张地望着她:“没……没事吧?”
好容易等鼻腔里头那股酸劲儿过去了,春星才忙道:“没事,就是方才鼻子酸得厉害,不是我想哭。”她边说边把眼泪抹去,又要强撑出一个笑模样来,看着倒有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