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第3/4页)

为何要送两车栗子去?赵春树不明就里,但也没敢多问,只得点头称是。

唯独裴月臣低首微微一笑,朝祁楚枫道:”两车栗子?你这要打秋风也委实小气了些吧。”

祁楚枫支肘看他,笑盈盈道:“你再帮我写封信好不好?反正就是哭穷……就说树儿和云儿省吃俭用,就想换把新刀,都已经半个月没舍得吃肉了。”

赵家两兄弟无辜且无奈地对视。

整碟山核桃都已剥好,裴月臣将碟子推到她面前,道:“你自己写!哄你哥,你得自己来,我还得看账册去。”

“对对对!”祁楚枫方想起此事,狠狠道,“佟盛年,是该拿他立个威了!要不然关外荒原上的人非得让这帮奸商给坑死。”

几件事儿议罢,又循例过问军中事务,诸事皆定之后,这才散了会。众人踏出偏堂,天色已暗,沉云蔼蔼,寒风阵阵。阿勒就坐在庭院那头的石阶上,拿了个兽皮缝制的球逗腾腾,边玩边等着楚枫。

腾腾是条大狗,据说有狼的血脉,站起来足有半人多高。瞧见祁楚枫出来,一人一狗,皆奔过来。

“这么晚了,都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吧。”祁楚枫摸着腾腾的头,顺口朝其他人道。

赵暮云为难道:“多谢将军好意,只是家母在家,我等……”

他话未说完,赵春树连忙道:“要回去你回去,我可不回去。你就说将军有要事与我商量,今夜只怕是回不去了。老车,我到你那里挤一晚。”

祁楚枫挑眉道:“你娘又催着你成亲了?”

“我说让云儿先成亲,她一样能抱孙子,可她偏不,说什么长幼有序,非得盯着我一个人。”赵春树不堪其烦,“这我哪里受得了。”

“你随便相一个,”车毅迟催促道,“娶回去这事就算消停了。”

赵春树瞪他,颇硬气道:“老子偏不,老子一定要找个喜欢的。”

众人皆笑。

眼角瞥见一名侍女捧着漆盒候在庭院角落,裴月臣遂朝祁楚枫道:“今夜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就不吃了。账册晚间回来便看。”

祁楚枫也看见了那名侍女,目光黯了黯:“账册的事不着急,明日后日再看都使得。”

裴月臣笑了笑,拱手朝其他人作别,然后行到侍女面前,取过漆盒,孤身朝外行去。

看着他的背影,车毅迟叹道:“一年一年过得好快,又到十月二十九了,他倒是每年都记着。”

赵暮云不解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是军师义兄的忌日。”赵春树道,“每年这时候,军师都到沧易河边,向东南面拜祭他的义兄。”

“他的义兄是?”

“邓文丰。”回答的人是祁楚枫,声音略低,“十一年前的今天,死在了古鸦城。”

赵暮云愣住,古鸦城那一战,他也曾听说过,东魉人凶猛异常,衡军惨胜,双方皆死伤无数。赵春树挨近他,压低声音道:“听说邓文丰死状甚惨,当年军师原已和邓文丰的妹妹定了亲。这一战之后,邓家不愿再与行伍之人结亲,遂解了婚约。军师心里一直忘不了她,故而直到今日,也从不谈婚事。”

“想不到军师也是个痴情人。”赵暮云叹道。

祁楚枫望着裴月臣背影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儿怔,然后一言不发,抬脚就朝廊下行去。阿勒和腾腾一前一后,紧跟上她。

“将军,那个……还吃不吃饭?”赵春树喊过去。

祁楚枫脚步未停,只有声音传过来:“各回各家,都自个吃去。”

赵春树无奈,亲热揽了车毅迟的脖子:“老车,上你那里喝点儿去?”

听到“喝点”二字,车毅迟便欢喜:“行啊!走着。”

“哥!”赵暮云皱眉。

”老子反正不回去,不能回去。”赵春树甩开大长腿,拖着车毅迟忙不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