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自强(第2/5页)

李隆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你不可放那竖子久在范阳,尾大不掉。”

“父皇如何知他在范阳?”

“若非如此,窦文扬能如此跋扈吗?”

这话说的是窦文扬,却有嘲讽李琮是趁着薛白不在才敢改正朔,深有鄙夷之意。

李琮也就有话直说,道:“父皇既知他不在我才好掌控朝局,又岂可太早让他回京?”

“哼,他根基浅薄,一旦没了战事,人心自然在你。”

李琮听不进这些,认为李隆基说这些,无非是因为被薛白抢了杨玉环,故而恼羞成怒。而窦文扬给自己指明的道路十分正确,眼下缺的只是笼络人心的钱财。

他遂再请李隆基下旨,让各郡县恢复进贡,再现当年“三郎得宝”的盛况。

其实此事,李隆基是非常愿意做的,让他吩咐地方官员,能让他参与国政,重掌一部分权力。方才高力士故意喝叱窦文扬,就是避免李琮警觉。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还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李琮大喜,心中憧憬着待有了钱财开道,万事大吉。

以前,李隆基挥霍钱财、重赏官员的行为其实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虽不自知,内心却以为权谋最厉害的手段就是这样。

***

窦文扬几次与李琮说要收买人心而从内帑拿钱,之后又收受官员行贿,给他们安插官职,使得朝堂上越来越多才行不佳的官员向圣人表忠。

可谓是一举两得,一件事收两份钱。

他自幼贫贱,对钱财有种贪婪的渴慕。从小到大印象最深的就是权贵们互相攀比、争相斗富的场面。

那确实是天宝年间长安城的一大盛景,杨玉瑶只要见到有人的宅邸比她的奢华,便要把自家宅子拆了重建,可长安豪宅数不胜数,又岂会让她夺魁?别的不说,王鉷的自雨亭工艺之巧,造价之高就是一绝。

窦文扬如今也终于可以参与到这种奢豪的行为当中。

钱他虽然不缺,却也永远不会满足。

此外,世间许多事并不是有钱就足够的。

这日窦文扬在宫中受了高力士的气,回到家中,却见他的儿子窦余正在委屈巴巴地蹲在大堂的门槛上哭,鼻涕眼泪一大把。

窦余自然不是他亲生的,乃是他的侄子,今年才七岁,长得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甚是可爱。窦文扬早就羡慕兄长有这样一个儿子,得势之后就过继了过来。

“怎么了?哭甚?”

“阿爷!”窦余哭道:“儿子在国子监被人欺负了,他们……他们揪儿子的小命根子。”

窦文扬眼看着窦余鼻孔下冒出一个鼻涕泡然后“啪”地破了,听着他说到后来,登时惊怒。

“什么?狗崽子们也敢!”

窦文扬骂着,忙不迭上前,解开窦余的衣带,一看,那小东西还在。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传宗接代的命根子没丢。

可他心眼小,恼怒之意不消,还在咬牙切齿地咒骂不已。

“走!去国子监,把敢欺辱你的人都揪出来!”

既然远在范阳的薛白重视学政,作为平生对手,窦文扬也不甘示弱,决定狠狠地给生徒们一番教训。

然而,到了国子监,他却是被郑虔、苏源明等人挡了下来,不许宦官进国子监的大门。

窦文扬如今是三品内侍监,自恃品级甚高,根本看不起这两个小官,颐指气使地站在台阶上指着他们大骂。

然而,这里不是宫城,没人惯着他,反而响起了嘘声一片。

“奸宦,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也敢闯国子监。”

“哦,他这泡尿可得蹲着撒。”

众人哈哈大笑,窦文扬站在那气急败坏,恨不得传令禁卫来把这些读书人全给拿下,偏是禁卫之中还有郭千里、张小敬这些亲近薛白的将领,牢牢地把持住了长安的防卫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