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喜与狂(第4/5页)

杜五郎听得呆愣愣的,应道:“我阿爷做不出这么大的事啊。”

“你是说,薛白才是主谋。”

“我没这么说啊!”

元载拿出了一些供状,道:“这是杨光翙的证词,指出薛白拉拢军中大将、逼反安禄山;这是河北百姓的证词,称见到了他们自立光武军;这是颜季明招募的私兵兵册;还有这个,是袁履谦受的伪朝官袍……证据确凿,狡辩得了吗?”

杜五郎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干脆闭口不言。

“你招或不招,不重要。”元载道,“这是谋逆大罪,不缺你一个口供。”

“啊?那你还问我。”

元载上前两步,俯到了杜五郎耳朵边,小声道:“圣人只想知道一件事——薛白,是不是废太子瑛的儿子?”

“什么?”

元载仔细地观察着杜五郎的眼神变化,笑了笑,道:“你不知道?但你豁然明白了是吗?”

杜五郎确实是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为何薛白有那样从容自若的不凡气质?为何薛白与两个阿姐总有许多秘密?这一刻,就连他都认为元载所说的是真相。

“你我相识一场,让你死前少受些罪。”元载懒得再审,高声道:“押到独柳树狱,等待斩刑!”

杜五郎早听过独柳树狱的大名,自知此次再无生机,不由道:“杀我不要紧,可颜季明、袁履谦是无辜的,他们……”

“放心,他们会与你一起处斩。”

***

陕郡。

这里地处于长安、洛阳之间,位置特殊,因此许多名臣都曾担任过陕郡太守,比如韦坚、李齐物。

后来的陕郡太守则是窦廷芝,叛军杀奔而来时,窦廷芝直接就奔逃回河东老家了,当时官吏皆散,高仙芝从洛阳退守陕郡之后,担心潼关兵力不足,叛军绕过陕郡夺下潼关,则长安危险,只好匆匆退守潼关。

腊月,历任太守修缮过的衙署大堂已没了原本的风雅,到处都是酒坛子,以及叛军抢掳来的赃物。

安庆绪眼圈很黑,坐在那显得忧心忡忡。

他已经陷入绝境了,西边是二十万唐军杀奔而来,东边的洛阳已失守,连他阿爷都被擒了。虽有十余万边军骁骑在手,可粮草已撑不得几日。

正饮着酒消解心中的烦躁,平冽快步进来,道:“二郎,阿史那从礼到了。”

“我去见他。”

安庆绪以一种破罐破摔的态度丢开手中的酒坛,大步向外走去,远远见到阿史那从礼,便觉对方有些无精打彩。

“怎么?阿爷果真被捉了?”

“是。”

“还能救吗?”

阿史那从礼摇了摇头,叹道:“二郎,降了薛白吧。”

“嗬。”安庆绪道:“你来便是与我说这个?我还有十万精兵在手!”

“我阿兄也想吓唬薛白,可不起作用。摆在面前的就是,我们的大军陷在秦岭黄河之间,无地可进、无路可退,要不了几日,粮草用尽便要大溃。”

“可降了又怎样?我们已经反了,昏君还会放过我们不成?!”

“故而不降昏君,我们降的是太子李琮。”

安庆绪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何意。但他首先考虑的不是摆在眼前的局面,而是有些羡慕李琮。

他近来有一个想法藏于心中总是没说出来——倘若安禄山是死了,而非被擒,局面反倒还好些。

如今再看李琮,让人有一种“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之感。

回过神来看眼前的局势,暂时投降似乎已是唯一的办法,助薛白扶太子上位,到时新君即位,难免要拉拢他们这些将领,也许还能谋一个回到范阳的机会。

“哥舒翰呢?”安庆绪问道。

“薛白早在陇右军中做了安排。”

安庆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条件还需我亲自与他谈一场。还有,我得见到我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