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她清洗的动作并不温柔,相反十分粗鲁利索。

“妈妈,好疼。”天佑被她搓得娇嫩的皮肤发疼,忍不住龇牙咧嘴出声。

“活该!”杨秋瑾没好气的从自己穿得湛蓝色春罩衣里掏出一张手帕,一边给他擦干净手脸上的水珠,一边说:“我让你不要跟着我上山,就在家里帮你奶喂鸡鸭,你就不肯,非要跟着我上山掰竹笋。你看看你摔了多少跤!我前两天才给你缝好的衣服裤子鞋子,又被你划拉出几条口子,屁股后面那条口子大的都能看见腚了,你也不害臊。”

六年前她生下了天佑,当时看他生的白白净净的,长得也不错,不像其他孩子刚出生跟猴子一样红彤彤,丑巴巴的,她还高兴呢。

自己孩子完美继承了她和丈夫的好看基因,以后肯定跟他爸一样,是个学习好,听话懂事,人人称赞的孩子。

谁知道这小子从月子里就表现的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先是哭月子,从早到晚都在哭,声音大的附近几家人都听得头大,天天嚷嚷着要她哄好孩子。

再接着混小子只吃她的奶,吃得她双头都皲裂出血了,他也不肯吃奶粉,就惦记着她的血奶,把她折磨的要死不活。

再后来只认她这个人,不让她婆婆和其他人抱他喂他,就要她从早到晚抱,每天累得她腰酸背痛。

学会走路后再大点就开始打架搞事,欺负鸡鸭猫狗,四处惹祸,弄得家里和村里鸡飞狗跳,整一个混世大魔王。

那时候的她,每天不是给人赔礼道歉的路上,就是去揍他的路上,时常被气哭的事儿是常有的。

明明自己有初中文凭,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什么做人的道理,礼貌礼节礼仪,她每天跟他讲,每天都在教,他就是不听,每天依旧我行我素。

时间一长,杨秋瑾就没什么耐心教导他了,每天使用河东狮吼加‘武力’镇压,适时夸赞表扬,使用糖衣炮弹。

还别说,这个方法或许对其他孩子来说不太好,但对天佑这种顽劣皮孩子正合适。

这两年天佑明显比以前听话了许多,虽然还是很调皮,至少不随便跟人打架,欺负猫狗了。

天佑听着杨秋瑾充满怨气的碎碎念,一点也不往心里去,他眉眼弯弯,没心没肺的笑着:“妈妈,我已经帮奶喂完了鸭,这才来帮你干活。这样你就能轻松点,能早点下山陪我玩。”

杨秋瑾手一顿,对上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没由来的一酸。

丈夫在跟她新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入伍参军,一去就是七年,没有回来看过她们母子,也从未在信中说过他的近况,她完全不知道他在哪,现在在干什么。

面对村里那些每天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语,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好在婆婆对她不错,儿子虽然调皮,但本性不坏,乐于助人,陈胜青每月的钱票准时邮寄回来,她这些年的日子还不算煎熬。

杨秋瑾给天佑擦脸的动作轻柔起来,声音也温柔许多:“谢谢你啊天佑,妈妈就知道你是个热忱善良的好孩子,你帮妈妈掰了那么多竹笋都没有损伤,还很大根,到了大队部肯定会让大队长叔叔对你刮目相看,夸你能干!你可太厉害了!有你在,妈妈觉得轻松很多。”

每个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赞表扬自己,男人女人如此,小孩更是如此。

“真的吗?那妈妈,我们快走吧。”天佑一下挺起胸膛,小脸上满是得意,跟着杨秋瑾走去大队部。

这几天还不是特别忙的农忙时节,大队长允许社员们早起掰完竹笋再去地里上工,所以他一般都在大队部,等着掰笋子的社员过称。

竹笋在大队长那里过了秤,记分员记上秤后,等着其他掰竹笋的社员们全部下山过秤,装进提前编制好的竹筐里,再由大队的拖拉机手,运到公社的副食收购站,进行统一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