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4页)
“我觉得细节上可以稍微改一改……比如,在第一折戏里,年轻人使手段叫布楼破产,我们一定要把年轻人的那种痛苦挣扎的心描写出来,还要强调布楼的可恶。”
万商给出了一些修改意见。
比如,在年轻人使出第一个手段前,正当他挣扎犹豫,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又饥又渴的乞丐向布楼的东家乞讨。年轻人当时心里就想,如果东家愿意接济这个乞丐,那我的手段就先不使了,结果就看到东家接放出恶狗驱赶乞丐,将人咬得奄奄一息。年轻人把痛苦哀嚎的老乞丐送到医馆救治,才下决心使第一个手段。
本来就是戏嘛,完全可以设置一些戏剧化的场景。之后每次使手段就都和第一次一样,年轻人总想如果东家做了好事就放弃,如果东家良心做生意就放弃,如果东家不坑害贫寒百姓就放弃……结果东家永远那么可恶,年轻人所有手段都使出去了。
这样一来,人们不会觉得年轻人心狠手辣,只会觉得东家自作自受。
“然后第二折戏里,生母怀有七个月身孕时发现真相,这里再加一个情节。就说她听见公公和丈夫密谋,公公说为了以绝后患,最好把她一同解决掉,丈夫求情说不然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公公又说,只要彻底吞并成衣店、把生意做大,丈夫以后还可以再娶淑女、再生孩子,这个没出生的孩子不要也罢。丈夫沉默良久终是点了头。”
这才是生母必须要假死的原因。她若不假死,等着她的将是一尸两命。
孩子尚在腹中,生父就谋划要害他,这便算是他亲自杀了孩子一回。
生恩自然就被抵消掉了。
“第三折戏,自尽这里,加几个人来劝。叫第一折戏里被年轻人救助过的老乞丐来劝,他拦着年轻人不让做傻事。所有前面被年轻人帮助过的人都来劝,但是劝来劝去,因为年轻人品格无比高尚,他还是在众人的哀痛和惋惜中,自尽了。”万商说。
宋书生顺着万商的思路想了想。他都能想象得出来,台下观众看戏时肯定会被主视角带着走,那么多人劝年轻人不要自尽,观众肯定就盼着他能活下来,结果还是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那时,台上的戏子有多哀痛和惋惜,观众就有多哀痛和惋惜。
这份哀痛和惋惜会大大弱化世人对“子告父”的反对。
宋书生很清楚照太夫人说的这么改,那这个戏完全就是个工具了,且这个工具只要用对了就会有奇效。万一他的身世在未来于人前暴露,他会凭白少掉很多桎梏。
太夫人这么谋划,显然都是为他好。宋书生心里感动。
万商想着帮人帮到底。
她道:“这样,你这个戏本子就放我这里,我找人帮你改了,叫文风和你以往改编的杂戏截然不同,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你身上,然后送去外地,在外地先演起来,再一步步地引到京城里。等这个戏出名了,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是你的先手。”
万商笑着说:“不过这样一来,作品的署名权就不属于你了。”
宋书生:“???”
对上万商戏谑的眼神,宋书生哑然失笑。
宋书生觉得自己好像被太夫人看作了需要被人哄的小辈,怕小辈的心情太过沉重,所以太夫人忍不住开了开玩笑。不过太夫人的玩笑竟然是这戏的署名权的归属?
玩笑话能体现出一个人的真性情,要是一个人表现得谦谦君子,但酒后的玩笑话却十分荒淫,那说明此人骨子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只是玩笑话,太夫人既然能这么说,就知道她十分尊重大家的成果,不会拿着下属的功劳使劲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书生越发喜欢太夫人。
他洒脱一笑,没和万商客气,拱拱手道:“那一切就都交给太夫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