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噩梦(第3/4页)

只可惜,谢宥回来了,却没什么反应也没有,更不曾冷待娘子,只让那些花继续种在那里,一年之后整个园子都大变样了。

舅姑的盘算也落了空。

那时候枫红就觉得,自家娘子没有选错人,三郎君虽性子冷淡些,万事不过心,但也不会苛待娘子,往后二人定是能相伴长久的。

屋内。

人都出去了,谢宥将崔妩的脸扭出来。

睡梦中的人汗湿了额发,因方才的动作,崔妩脸上沾满了他的血,鲜红的指印按在了面颊上,模样凄艳破碎。

崔妩还在咬着。

这一口下了十足的狠劲儿,姝丽的五官都攒在了一起,像发狠的狼崽子。

这样大的力气。

谢宥危檐一样的两道眉攒起,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的娘子如此难过。

他没有强硬掰开崔妩下颌,屋中没了下人,多了一声声低沉冷静的“阿妩”。

崔妩耗尽了力气,含糊急切地喊着什么,才松了口,而后猛地坐起身,睁开了眼。

崔妩跪立了一会儿,茫然四顾,不见仇人,又颓然坐了下来。

潮湿的睫毛抬起,眸中泛着盈盈水汽,眼睛嵌在苍白疲惫的眼窝里,眼珠和湿冷的发丝黑得与雪肤分明,下半张脸还糊着谢宥的血,让崔妩看起来凄厉艳美。

这样的长相不为世家所喜,轻易就要被称作祸水,云氏更加不喜。

“怎么了?”谢宥问道。

崔妩还没有从梦中回神,起伏的胸口带着肩膀细颤。

良久,她才认出人来,“官人?”

这一声喊得教人心碎。

谢宥眸光剧颤一下,应了一声,“嗯,被梦魇住了?”

崔妩紧紧掐住了自己手腕,还未回答,先扫见了谢宥手上的伤口。

两排渗血的齿印在他修长漂亮的手上,格外刺眼,想到梦中之事,崔妩忙给谢宥赔礼:“对不住,官人,妾,是妾睡糊涂了。”

她是无心的,谢宥怎么会在意,只问:“梦见了什么?”

崔妩低下眼神,随口扯了一个谎话:“梦见小时候了,阿兄将妾最爱的珠花,画的画……

都扔进水了,妾生气,就咬了过去。”

什么人能在梦里跟人置气啊,谢宥实在无奈。

怪不得她与自己的兄长不亲厚,原来是这样。

“官人疼不疼?等我一会儿。”

崔妩还挂心这夫君的伤口,也不愿他在自己的梦上深究,离开去翻找止血散。

“不急,去洗把脸吧,待会再上药。”

崔妩听话去了,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看官人,他垂着带血的手,又扭头看账本去了。

官人对她比想象之中更为宽容。

崔妩仔细将泪痕和血迹擦干净,才出来给谢宥上药。

看着这么深的伤口,她不免忧愁。

谢宥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这事传出院子,到舅姑耳中去,只怕不好。

崔妩自嫁进了谢家门庭,侍奉舅姑就最是谨小慎微,“孝顺”了一年,才勉强算得了云氏满意。

知道她咬伤了她儿子,定然又要责怪为难。

崔妩唇色有些苍白,紧紧抿出了细微的纹路。

谢宥看在眼里,道:“这伤不必小题大做,青霭堂那边不用去说。”

这一句听着甚是窝心。

“嗯,妾晓得了。”

夫君能明白她做息妇的难处,崔妩已是心满意足了。

毕竟嫁给他,人人都道是她高攀了。

她是崔家三房的女儿,但崔家曾经真正得力的是大房,祖上曾是太师,可惜大爹爹仕途无运,又只得一个独女,便招了一个赘婿刘选,顶了崔家的恩荫在枢密院做令史,没什么突出之处。

大房日渐不行,二房反而出了好笋。

崔妩的兄长崔珌去岁高中状元,成了当世文魁,若没有这件事,谢崔两家的婚事更加难成,最后这亲事还是谢宥的父亲,当朝宰辅大相公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