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页)
他家孙女虽说素质品貌一般,但好歹出身在哪儿搁着,拖到快十八了还没嫁出去,沈椿那等出身居然能嫁给谢钰,实在让人心里泛酸。
她对沈椿难免有几分看法:“婚姻大事哪有说离就离说好就好的道理?听说这女子出身乡野,行事果然没章法!”
崔刺史似笑非笑:“当初我说和谢家议亲,你却计较莲谈遭了贬谪,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现在人家起复了,前途大好,你又在这儿说他夫人酸话,可让我说你什么好?”
和自家夫人看法相反,崔刺史觉得,这女子敢在谢钰风头正盛之时和他和离,又在他落魄之时陪伴左右,其心性人品可见一斑了。
高门贵人常见,心性赤诚之人却世间少有,要他说,莲谈的眼光极好。
崔夫人被揶揄的脸上一红,叹息道:“我倒不是嫌贫爱富,就咱家囡囡那脾气,那就不是能跟谢钰到乡下过苦日子的料,我是怕两家成婚不成反结仇。”
被丈夫挤兑了一句,她勉强把不满之心压下两分,退下张罗起来。
等宴会那天,谢钰携沈椿来府里拜会,她用略微挑剔的目光打量沈椿几眼,这女孩年少,规矩也不大周全,举手投足略有僵硬。
不过那样貌确实极美,灼若芙蕖,和玉树琼林的谢钰十分相配,俩人打扮得都十分素雅,只是沈椿发间的一只莲花玉钗却是晶莹剔透,是世间难寻的宝贝,这花样想必是谢钰为她特意制的,足见谢钰又多喜欢她了。
怎么这世上十全十美的好男儿都是别人家的?想着自家年纪渐大还没成家的孙女,崔夫人心中再次泛起了酸意。
崔刺史和谢钰多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等到吃饭看戏的时候,崔刺史便带着谢钰去内室说话。
恰好在这时候,下人端了一大盘膏蟹上来,给每人盘子里分了三只,又挨个摆上姜醋和拆蟹八大件,吃蟹的规矩最是琐碎,这也是大户人家考教人的吃食,沈椿瞧得一愣一愣的。
崔刺史给蓟州中品及以上的官员都下了贴,可以说谢钰要打交道的同僚下属家眷都在这儿了,她生怕丢人,今天一直挺直了腰板端着,本来以为能混过去,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拦路虎了,她,她不会吃螃蟹啊!
谢钰不在,她只能靠自己,左右偷瞄了眼,就见其他女眷一个个姿态娴雅,行云流水般得剔出了一壳子蟹肉,一边浅尝一边评说,吃完之后那壳子还能完完整整地装回去。
沈椿怕丢脸,又不敢说自己不会,装模作样却动作笨拙地撬着蟹壳,旁边儿的坐席很快传来几声不易觉察的窃笑。
她脸上一热,装作没听见,废了好半天功夫才把蟹壳打开,囫囵夹了一筷子肉,正要吃,旁边便有人提醒:“沈夫人,这是蟹胃,蟹胃大寒,是吃不得的,您当心吃坏了肚子。”
这话一出,旁人都掩口笑了起来,仿佛笑她乡巴佬还要装样。
沈椿脸上发烫,丢脸无比,张口要给自己强行解释几句。
但她转念一想,她本来就出身不好,不会吃螃蟹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儿吗?就算她出身不好,不懂规矩,不够完美,背后还有个人会一如既往地包容她偏爱她。
乍然想通了这点儿,沈椿只觉得通体轻盈,缠绕她十八年有余的阴霾终于在此刻消散一空,她的血脉经络仿佛荡漾着一股融融暖意,给了她源源不绝的底气。
她转眼神清气爽起来,大大方方地回道:“我原来没吃过膏蟹,多谢楚夫人提醒,我记住了。”
她又转向崔夫人,很直接了当地道:“夫人能派人教教我怎么剔蟹肉吗?光凭我自己也吃不到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