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4页)
然后她听见了一声重重的抽泣声,像是因为不能自已,所以才会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都失控了。
祝语终于泣不成声地对她说:“尤可意,你回来,你立马给我滚回来!”
这一刻,隆冬的风从广场上吹来,吹得人头发乱舞,吹得人面如刀割,吹得人浑身颤抖,吹得人肝肠寸断。
尤可意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抽泣,一下接一下,像是电影里煽情至极的情节。
她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可是血液却都已凝固。
记忆里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哭泣的样子,一次也没有。
因为当年的舞台事故,妈妈的脚留下了后遗症,只要天气阴冷,就时常犯病,痛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尤可意记得她经常半夜的时候听见妈妈从卧室走进客厅,等到第二天早上她起来,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妈妈还在沙发上侧卧着,不时翻身,眼下一片淤青。
可是就连痛得根本受不了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看见妈妈哭过。
后来姐姐离开了家,她以为妈妈会哭,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认为姐姐就是妈妈的全世界,妈妈把这辈子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姐姐,但是妈妈依然没有哭。意志消沉地成天睡觉也好,歇斯底里地乱发脾气也好,不管怎么发泄,但妈妈的世界好像并没有哭泣二字。
尤可意一度以为,妈妈就是童话里那种冰雪做的人,因为心肠太过坚硬,因为性格坚不可摧,所以已经丧失了流泪的能力。
可是这一天,在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的哭声。
那并不是嚎啕大哭,也并不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那是一个几乎从来不会流泪的女人再也无法抑制住情绪,一声一声艰难地抽泣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尤可意觉得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风似乎并没有吹痛她的脸,而是一阵一阵地吹进了她的胸腔,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捅进她的心脏、她的肺。
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吸一口气就痛一次。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终于找回语言能力,慢慢地问了一句:“如果我回来,你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吗?”
抽泣声慢慢地平息了。
她焦急而忐忑地等待着,终于等来了妈妈的妥协。
祝语在那头深呼吸了很久,用沙哑疲倦的声音对她说:“你回来吧,平安地回来。只要你肯回来,我不会再逼你什么了。”
尤可意的心此刻不止是疼,还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兴奋难耐。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在妈妈这么难过的时候,她根本不应该有一丝半毫喜悦,可是这是人生里第一次以妈妈的低头为结果换来战役的结束,这也是她和严倾的另一个新开始。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来自胸腔深处那些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复杂又说不清的情绪,又一次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句:“你,你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那头是疲倦到了极致,所以了无生气的声音:“会,我会,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
尤可意挂掉电话以后,整个人犹如在做梦一样,这时候的她丝毫意识不到冬夜是多么冷,也意识不到自己吹着风在露天电话亭里站了那么久,浑身都已经僵硬了。
她就这样踏着做梦一般的步伐脚步轻快地走到了超市门口,看见了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等待她的人,甚至没有留意到严倾的神情,只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激动地贴在他耳边说:“你知道吗?我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她像是兴奋得完全没有办法抑制住情绪的孩子,恨不能把自己的喜悦告诉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