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页)

然而眼泪不是想不流就可以静止在眼眶里的。这句话一出口,就有泪珠掉了下来。

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却一直咬紧牙关不出声。

严倾只觉得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受过。看她忍住哭泣不想哭出声来,看她拼命揉着眼眶想要阻止那些眼泪,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打了几拳,明明奄奄一息,却还疼得厉害。

他 伸手握住她拼命擦眼泪的那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然后微微使力将她带到自己面前,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擦眼泪,“是啊,我总是让你等,总是说话不算数,还每次 都让你哭。我没钱没势没前途,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回应你的感情。我一无是处,一无所有,我只会伤你的心,一次又一次。”

他的手顿了顿,松了开来,“可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不肯离我远远的。“”

那样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山谷,平静悠远,却又藏着些被压抑被克制了许久的感情。他望着她,像是看着一个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梦,那样的眼神让人光是远远看着都会动容。

尤可意却只是低声问了一句:“要多远才算远?”

她重新抓住他的手,将她的脸贴在他的掌心上,“这么远?”

她走近了一步,弯下腰来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这么远?”

她抬起头来,用湿漉漉的眼眶贴在他的下巴上,闭着眼睛再问:“还是这么远?”

严倾动弹不得。

他坐在病床上,感受着浑身力气流失的疲惫困倦,却又同时感觉到了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波动。

他察觉到有更多的湿意从尤可意的眼睛下渗了出来,一点一点蔓延在他的肌肤之上。

她无声地哭着,哭得他难以呼吸,像是暴晒在阳光下的鱼,痛苦挣扎着。

这样的时刻明明只是须臾,却又被时光的手拉得无限长。

长到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样,他才艰难地伸出手来,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湿润的眼睛。

他说:“尤可意,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给不了你承诺,给不了你未来,就连寻常人渴求的安稳日子我也不一定给得了。这样的我,你确定要接受吗?”

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却胡乱地点头又摇头。

想告诉他他并非他说的这样一无是处,想告诉他她一点不会后悔,只是迫切地渴望能停留在他的生命里,不再被他推开。

严倾并没有问她点头做什么,摇头又是为什么。

他只是伸手替她擦眼泪,唇角有一点苦笑。意识到那些眼泪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被擦干净后,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口,慢慢地闭眼呢喃道:“尤可意,我这辈子没有拥有过什么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一无所有,除了这颗心。”

它也许微不足道,也许不值一提,也许对别人来说毫无价值,可却是他的所有。

而现在,他捧着这颗轻得像一粒尘埃的心送进她手心。

“请你替我照顾好它。”

因为我在世上孑然一身地活了这么久,它是我全部的积蓄,是我全部的生命与自尊。

如今统统交给你。

尤可意的眼泪都快要泛滥成灾,她明明该高兴的,可是一颗心却揪在了一起,疼得厉害。她心疼他,喜欢他,想用所有的力量去给他信心,去关心他,去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她把他视为珍宝。

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扑在他胸前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

严倾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低声说:“你哭什么?我把我唯一的家当都给你了,该哭的明明是我。”

尤可意一边抽噎,一边摇头,终于泣不成声地说完整了一句话:“你还有我。”

严倾的手僵在了半空,惊觉眼底竟然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