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3/4页)

那位高人该不会也……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高人没下来前,他们就不能上去,只能在山下等。要是过一日还没下来,就需再去请几人来。

一群人等到了第二日子时,山上陡然刮起一阵大风,呼呼地简直要把营帐都给掀翻。

但这一回,吹下来的风里再没有了灰烬,而是带着正常的大火烧山后的焦糊气息。

大风吹开地上压黑布的石块,露出底下尸体被融抹掉的一张张奇怪可怖的脸。又吹开一两个羽林军牢牢盖在脸上的斗笠,往他们脸上擦去。

什么事也没有。

就连笼罩在山头的阴云似乎都散开了,点点星光毫不遮掩地往下照,夜空明净。

副使不由得大喜过望——果然,黎恪解决了那事。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黎先生即便收了鬼,想必也筋疲力尽。副使便点了十人,叫他们抬着小轿上山去寻,务必把黎先生请下来。

那十人得命,架起一台小轿往山上去。

……

黎家,蕙娘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知晓夫君有心事瞒着自己,今日说去会好友,也不知是去作甚。可观黎郎言行,他向来坦荡荡大丈夫举止,不屑掩饰,他不会在外狎妓作乐。

他在做什么呢?

他的那些银两,又是从哪儿来的?

乔儿翻个身,撞到了墙,哇哇大哭。蕙娘连忙去哄,可乔儿这回哭得不依不饶,怎么也停不下来,很快就把祖母吵醒了。

阿嬷人好,从来不说她重话,只是从那屋里传来的咳嗽声也跟乔儿的哭闹一样止也止不住。蕙娘不禁心里酸涩,忙哄着把乔儿拍睡,又匆匆下床去了祖母屋里侍奉。

老人靠在床边,咳得撕心裂肺,蕙娘给她拍背倒水。院里,丫鬟揉着眼睛给小炉子生起火,炖了一小盅梨子,清甜的香气往里飘。

“阿嬷,我炖了梨汁,喝一点吧。”蕙娘把人扶起来,腰后垫了个软枕。老人浑身无力,被她扶坐起来,汤匙送到嘴边也不想喝,摇头推拒。

“我……我……”

“阿嬷,您想说什么?”蕙娘凑近了听。

老太太常年嗓子里卡痰,声音嘶哑,喘不上气来,蕙娘亲自给她拍背吸痰,这才叫老太太顺了些气。

“我梦见……我梦见……”

“梦见什么?阿嬷你梦魇了吗?”蕙娘更急。

老人摇摇头,浊泪满腮。

“我梦见虎头了,我梦见虎头出事了……”虎头是黎恪的小名,自他入学后,家里人很少再用这个名字叫他,今日也是情急才忘了。

“虎头出事了……他被关起来了。”老太老泪纵横,拼命去捶自己不争气的腿,“他被关着,有人要害他……”

一席话叫蕙娘不禁心惊肉跳,连忙去哄,好不容易哄睡下,里屋又传来乔儿的哭声。

梦亦有灵。阿嬷和乔儿今天反常,夫君今天没回来,该不会真的是……呸呸呸,一定不是,一定不是,过两天就归家了,一定不是……

蕙娘一夜心悸难眠。

第二日,蕙娘让丫鬟看好乔儿,自己往街上去。

家里买了三个下人,一个专门服侍老太太的,一个服侍公公的,还有一个做些杂活帮厨,今日托人捎口信来说自己病重起不来身,蕙娘只好自己往街上去买菜。

穿过一条路口,正要往里去,蕙娘就瞧见长道尽头远远走来的一条送葬队伍,顿觉晦气。

一队人披麻戴孝,头上扎白巾,撑起了白色的幡子,素白布条飘飘摇摇。蕙娘站在路边避了避,心说等会儿还要买些柚子叶驱邪。

她站在路边,将一旁同样躲避的行人的话听进耳中。

“这又是哪家的?好气派。”

“听说又是方家,就住城东的那个。”

“怎么又是他们?这都第几个了?该不会是撞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