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页)
“你说,会不会是衡哥儿他……”
“不是!”桂娘矢口否认,反手紧紧握住程夫人的手,“夫人,您别多想了,巍大爷只是梦里说胡话,当不得真。”
见程夫人还是有些不安,桂娘劝道:“近来有些不太平,夫人您要是不放心,不如再请个大师做场法事?也好让衡二爷泉下安宁。”
程夫人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你说得有理,是该请个大师看看。”
只是……她在京中也只能同那些商人家眷交际,真正高明的大师道人,只有官家才能请得动,她连面都见不着。想到此处,程夫人又心急起来,决定同自己夫君说道说道。
程大老爷全名程山海,程家几代子嗣不丰,他对自己这个能干精明的长子很是看中。大清早的夫人同他一说便上了心。
“说起来,近些时间确实不太平。”程山海一直做京中布料生意,哪家用什么料子用多少,在他眼里都是家中人数财力的表现。
程山海说:“这几日,铺子里的白布皂布都售得多了,且都是粗布麻布这些只能做丧事的料子。我打听过,有好几户人家都挂起了丧幡。”说罢,他一一列举来,“方家、段家、丁家……还有个和我们同为本家的程家,他家中二公子睡梦中不知怎么的就去了。”
程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这几日没怎么出门走动,竟不知发生了这样离奇的事。
一般而言,布行在冬日前总要屯一批白布,因着冬日严寒,老人家多半撑不住。可眼下冬泉都破冰了,同时间去世的又几乎都是年轻人,叫她怎么不心惊?
“怎么会这样?”程夫人喃喃,“衡哥儿也是……也是这几日去的。”
这么多年轻男女的离世,就没有人怀疑吗?
程山海无奈叹气:“有甚么可怀疑的?都是在自个儿家里出的事,方家那个我打听过,据说是他们家那个身子骨本就弱的大小姐,夜里睡觉时踢被着了凉。段家那个后生,他跨门槛时跌了一跤,摔着了脑袋,当时人就没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别说了,我听着心慌。”程夫人更加害怕,一拍他背,“要么请个大师来家中做法事,要么寻个寺庙,我带栗奴去上柱香。”
程山海说道:“我听闻方家请了兰庭寺的僧人来家中讲经,夫人不如去兰庭寺?”
兰庭寺原是京中一座不出名的老寺庙,后听说来了几个从西边来的僧人,能讲得好经,能解好签,名声渐渐传出去。再后来,有人大张旗鼓以还愿之名替兰庭寺塑了十几座金身,据说是当初在寺庙内许下的愿望灵验了。
从那以后,兰庭寺灵验的名声便传了出去,三不五时就有人去兰庭寺还愿。方家能请到兰庭寺的大师来做法,着实底蕴不低。
程夫人点点头:“也好,明日我先带栗儿去庄子上,总离得近些。”
程山海同她又交待几句后,方才备车出门去。
程巍从婢女口中得知,因自己梦魇,母亲深夜来探望,据说在床前坐了大半夜,又是感动又是羞愧,换了衣裳便急忙来请安。
因程巍得了“差事”后,甚少回家,这还是母子二人难得的坐下谈心。程夫人关切后,终是忍不住,拐弯抹角问起了他梦中所说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程巍根本没想到自己竟在梦中说出了那样的话,可他也无法将这件事告诉给母亲。
他要怎么说?说自己曾为了活命,硬生生把眼睛挖出来了?
那种手指插入眼眶中的疼痛触感仿佛驻扎了下来,偶尔便一抽一抽地发疼。程巍一想起,便会想到那个少年郎。
那个可怕的后生,他想到了这个法子,便也敢真的这么做了。
可他又不能去怨恨姜遗光,真要说起来,他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若不剜出自己一对眼睛,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在那里。难道他还要苛责姜遗光为什么不剜自己的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