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离开?!

不止是他,场上所有人皆被这个念头折磨到几欲发疯,出不去,不能发声,想不到任何破局之法,只能惶惶然等待着头上不知何时落下的屠刀。若有人能在这时提示几句,恐怕他们能立刻将人给供起来。

程巍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冷……

冷得过分。

已经冷到不断打颤的地步,程巍站起身,小幅度地在狭小号房中活动两下,转过身的,瞳仁紧缩,猛地僵住——

一只惨白发青的手从小窗口伸了进来!

程巍在那一瞬间就已吓得魂不附体,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叫出声的前一瞬间,远处传来一声满是惊惧的凄厉惨叫。

“啊啊啊——”

这声惨叫,令所有人都愣了愣。程巍卡在咽喉里的叫声反而被咽了回去,他无比惊恐地后退两步,紧贴上号房墙壁。

程巍目睹着那只手缩回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庆幸又后怕。

他要感谢那个人,感谢那人的惨叫阻止了自己,否则,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不能出声。

绝对,绝对不可以发出声音。

和程巍不同,坐在第一排位置的姜遗光怔住,扭头看向白蜡。

不对。

按照那个考官的行进速度来说,即便他要杀人,也不会走得那样快。那个考官此刻应当在第四排位置才是,可惨叫声却是从约摸六七排号房的中间方位传来。

要么,是那人触犯了禁忌。

要么……场上不止考官一个鬼。

……

与此同时,柳平城府衙中的监牢外,一众衙役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说话。

“荒谬!什么叫忽然不见了?他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邹知府气急败坏,连父母官的仪态都顾不得了,来回踱步。

贴身小厮大半夜把他叫醒说有急事,他原还没放在心上,再一听,那个押入死牢的人竟然跑了?这才急急忙忙亲自披衣赶了过来。

牢房门关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动静,上头开着的小窗户不过半个脑袋大小。要不是有人偷偷接应,姜遗光怎么可能逃走?

这件事要让裴大人知道,即便上官想护也不成。这批天子近卫虽无品级,却专代天子下地方行事,手持御赐宝剑,可先斩后奏。他不想用自己脖子去试试那把御赐宝剑有多锋利。

狱卒早就被拖下去用刑,隐隐约约传来血腥味和被堵在喉咙里痛苦的惨叫声,知府犹不解气,心中怒骂不已。

一群愚昧竖子,什么财都敢贪,也不想想那死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消息要是真传出去,莫说裴近卫,整个柳平城的读书人都要把府衙围起来了,更不用说柳生背后那位大儒和已经听闻此事的陛下。

届时陛下想起来一问,犯人去哪儿了?裴近卫只要实话实说,自己头上这顶官帽就别想要了。

眼见着天色逐渐明亮,用于报时的鸡开始打鸣,知府越想越焦急,好似那鸡鸣声便是他的催命符一般。几位副官同样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都寻过一遍了?”他再度询问。

“回老爷,小人带他们都找过了,只找到了面镜子,可能是那厮丢下的。”壮班衙役的班头小心凑上来,双手高高托举一面铜镜过头顶,呈给几位官老爷看。

同知身边的小厮接过,用帕子擦拭了,转托给同知,同知再转交与知府大人看。

“镜子?什么镜子?何不以此镜照照尔等无知嘴脸?”邹知府面色难看,只觉得衙役在耍自己。他正要发怒,不远处传来一道令他头皮一麻的质问。

“什么镜子?”

知府连同一众副官齐刷刷转头看去。

裴远鸿不知何时来的,悠悠哉哉跨入大门,他身着玄色曳撒,外绣着金色蟒纹——那是天子赐服,以示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