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封赏(第2/4页)
“吾皇万岁!”
“臣等叩谢皇恩——”
司马淮看着阶下黑森森满朝文武,有苦难言,如今这世道天命在臣而不在君,九品官人法溽热的土壤将臣权滋养得越来越势大,臣权完全超越了君权,琅琊王氏独霸朝政,他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
天空即将出现两个太阳了。
念起皇兄司马鉴的政变惨死的结局,司马淮心急如焚,深深忧惧。
目前他能做的只有窝窝囊囊不停册封王家人,在危巢之下苟且,强颜欢笑。
“众位爱卿请平身。”
司马淮坐在龙椅上,表面装作君臣和谐。
王姮姬从地面直起腰,郎灵寂伸出 手,体贴搭她一把,夫妻共同起身。四目对视,心照不宣,显得甚有默契。
从进入皇宫以来,中书监一直携手他的夫人,相敬如宾,二人之间有种无形的磁场,死死吸引住。
司马淮的视线略过郎灵寂,遥遥投向王姮姬。对于王姮姬,他不复当日结拜时的纯真感情,脑子里塞满了利益。
他情不自禁地走神……如果当初王姮姬没和郎灵寂结合,琅琊王是琅琊王,琅琊王氏是琅琊王氏,或许两方都成不了气候,主弱臣强的局面也不会形成。
王姮姬为何偏偏嫁给郎灵寂了呢?
一切孽根源于这桩婚事。
到底怎样才能分开王姮姬与郎灵寂?
那二人看似很亲密,实则没有爱情,他们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郎灵寂牢牢将王姮姬绑住为了政治和权力。
司马淮很清楚这一点。
王姮姬伏拜在阶下,看不清高高在上珠帘之后帝王的心思。
她目之所及的只有郎灵寂,他与她跪在一处,罗裳挨蹭,手背肌肤微微相触。
整个流程郎灵寂偶尔会淡淡瞥她一眼,她目光与之碰撞。两人额头同时叩首在地面上,恰似新婚那日拜天地时。
她心里潮湿的,闷闷的。
辞别皇帝,王姮姬接下来要乘坐御车巡游京城,彰显皇恩的雨露遍洒天下。
她头顶沉甸甸的华美凤冠,坠得脑袋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绫罗绸缎的吉服,密密麻麻凹凸的纹理,拖着十几斤的华贵衣饰,好像戴着一副精美的锒铛枷锁。
“家主巡游。”
王姮姬独自坐在六抬肩舆中,四面悬挂着水晶珠帘,起抬之后微风习习。
王戢、郎灵寂等诸名胜皆骑从,环绕左右,马蹄哒哒,衣着古意盎然的侧帽轻衫,腰佩长剑,为她护法。
建康百姓人头攒动,黑压压的前来观看仰望,摩肩接踵,喧闹得耳畔嗡嗡直响,一片赞叹与热闹的海洋。
琅琊王氏立了个女家主令人啧啧称奇,自古为官抛头露面的皆是男子,王氏乍然用个女家主执政,充满了神秘感。
王姮姬坐在御车锦垫上,被托举到这么高的位置,有些恍惚,高处不胜寒,好似这一切都是梦,她本来该混迹在芸芸众生中的。
富贵权势的巅峰,犹如浮云一样遮蔽人眼,白云苍狗,镜花水月。
司马淮站在城墙上,双手负后,眺望着街头巷尾中王氏巡游的队伍,心情复杂而悲凉。
从圣祖皇帝推行以孝治天下开始,世人忠君观念淡薄,善恶不分,为官只论门第出身,而漠视实际能力。
世人此刻热切欢呼着琅琊王氏,却忘记了王氏昔日的丑恶。
宫变时王家的王戢以一杆长矛戳死先帝,弑君谋逆,王章等人又害得他这新帝装了两年疯,这些账根本算不清。
他这皇帝只是士族利用的工具,而非士族效忠的对象,贞洁之臣少之又少。
即便王家曾经弑君,世人不以他们为谋逆;文砚之为了帝室和科举改革鞠躬尽瘁,旁人也不认为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