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拥抱(第2/4页)
猛闻“嗖”地一声空气爆鸣声,像风雪之后阳光撕破乌云,骤然将困境打碎。
锋利的箭镞直射脑仁,最前面的流寇吭都没吭,软塌塌倒地。另外几名流寇大惊失色,欲逞凶伤人,在极短时间内依次中箭,每一箭都稳准狠,直插脑仁。
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王姮姬脑仁也在嗡嗡响。
遥遥见浓雾霪雪之中,一男子人影风神峻兮玉立,恍惚令人回到了水工明秀的江南。
不意永嘉之中,复闻正始之音——
郎灵寂纵身下马,将雪地上的她扶了起来,揉搓她冰寒的玉颊和覆盖其上星星点点的雪粒子,冻红的颊像埋在雪地里的冻柿子一样,确信人还活着。
王姮姬麻木地耷拉着手,戒指上还长着危险的钢刺,锋芒对向他。
郎灵寂轻喘了口雾气,罕见的释然之色,微阖了目,一把将她深深抱住。
王姮姬一时恍若被雪埋压住,躯体被束缚极紧,推不开动不得。
这样被抱着很紧很紧,静静耽于彼此并不温暖的怀抱中,直到亘古。
“跟我回去。”
郎灵寂说罢这句,不等她回答,摘掉身上棉斗篷裹在她身上,打横抱走。
……
九小姐因为一场风寒病倒了。
冯嬷嬷等人被搜山的卫兵找了回来,冯嬷嬷被贼寇砍伤,正好伤在髌骨之处,短时间内无法下地走路。
榻上,王姮姬盖着厚厚的被子,刚被喂过药,意识仍昏迷着。医者说九小姐性命无虞,元气耗损过大,病弱的身子得好一段时间静养。
郎灵寂抱臂坐在榻边,半垂眼睇着苍白的女子,神情阴郁。
耳畔传来许太妃委屈的唠叨:
“……她当时要与我们换马车,想必看中了我们车上的宝物,趁机私吞了去。果然,一件都没给我们留下。”
“都传山中有贼寇,实则只是雪大了些而已,哪里有贼人敢抢官道?她自作主张换马车在雪地迷了路,反倒怪罪旁人。”
郎灵寂双目黑如渊,透不进一丝光,“那太妃为什么说主母已被王家人接走了?”
“应该吧……”
许太妃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形,她是家主,身份尊贵,我们都到寺庙了难道没人救她?”
郎灵寂声线平平地重复,“应,该。”
什么就应该?
许昭容轻声搭口,“姨母还在垭口冒着寒风等了主母一会儿呢,久久不见主母,心急如焚。后来官兵来了我们才走的,雪堂表兄误会姨母了。”
许太妃愤愤,“你在怀疑你母亲吗?谁能害得了琅琊王氏的主母。她只是风寒了而已,性命好好的。”
“可琅琊王氏的主母刚才确实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郎灵寂淡淡强调,“母亲差一点让我违反契约。”
许太妃质问:“契约,又是契约,难道她的命比你母亲的命还重要吗?”
郎灵寂不置可否。
生命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但生命的价值在具体情形下有高低贵贱之分。
一个王姮姬死了,千千万万个许太妃和许昭容也弥补不回来。
“母亲。”
他长睫沉沉垂下来,情绪复杂地吸了口气,凝固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您和昭容。”
为了孝道,为了迁就基本国策。
说罢便遣人送了客。
许太妃和许昭容被直直从主母房间赶了出来,许太妃气得又要落泪,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有这样一位继子,继子又娶了这么一位比婆婆还大的儿媳妇,倒了血霉。
许太妃今日什么都没有做错,险些在风雪中丧命,她这儿子非但不安慰侍奉,反倒还指责起母亲来了,当真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