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chapter 85(第2/5页)

个人的经历,无论怎样的曲折,布满荆棘,最终是要同自己、同这个世界和解的。

且惠把经幡挂上时,许了一个愿,想要这一身在泥水里摔打出的坚韧轮廓和笔直脊骨永不弯折,仍旧照亮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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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人员叫醒沈宗良的时候,他正陷在一个可怕的恶梦里,不得逃脱。

梦里白惨惨一片大雾,他脚步凌乱地追寻着一道单薄的身影,可怎么也赶不上。沈宗良急得想要在小径旁大喊,让她回来,不要再走了,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人死死地掐住了。

后来雾散了,他看见且惠站在一片险峻的峭壁边。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她看起来那么轻盈,像是随时会被卷起来,又坠落。

他猛地一下醒过来,张着嘴大喘了几口气,咕咚灌下半杯水。

沈宗良用剩下的半杯淋了淋手,“到哪儿了?”

乘务员说:“飞机就快降落了。”

“好。”沈宗良站起来,往洗手间去,他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下飞机后,他第一时间就和当地人员扎西泽仁取得了联系。

这个藏族中年人虽不清楚他的身份,但从上头交代时的口吻能听出来,此人来历不凡。

泽仁一边引他上车,一边用流利的汉语对他说:“钟小姐去扎叶巴寺了,有其他人在保护她,我带您过去。”

下了飞机有些冷,沈宗良拿出冲锋衣来加上:“辛苦你们了。开车过去多久?”

泽仁说:“不远,从拉萨过去,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只不过......”

沈宗良靠在后座上,大力揉了揉鼻骨,“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地方海拔很高,从停车场上去,还有很长一段山路要走。”

“没事,再开快一点。”

越野车在山路上盘桓时,沈宗良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小惠那副弱身子,长足跋涉到地势这么险要的地方,就算是老天垂怜,她没有轻生的想法,但身体怎么吃得消?

车上泽仁问了他几次,有没有胸闷气短,恶心想吐,需不需要吸氧?

沈宗良都摇头,他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飞机上空姐给他戴上的监测手环,也显示心率和血氧浓度都正常。

倒是他心里焦躁,主动开声问道:“有烟吗?”

泽仁从身上摸出一包递给他,“有的,就不知道您抽不抽得惯。”

“可以。”

他们下车时,风声凄紧,像古时金戈铁马的呼啸。

沈宗良震撼于眼前壮观的美景,但此刻已无心欣赏,他赶着上山。

按照发来的定位,他一路都走得很快,泽仁都被丢在了后头,小跑着才赶上。

眼看沈宗良斜切上坡,就要踩进那丛看似很寻常的草里面,泽仁一把拉住了他,“等下。这是荨麻草,被扎到了会麻上很久,走另一边。”

等到和山上守着的人会合,沈宗良退了两步,单手撑在一棵树旁喘了会儿,他指了指那头挂着经幡的峭壁,“她在那儿?”

“对。”那个女青年告诉他说:“她看起来一切正常,我曾上去和她交谈过。还有一个人就在她旁边,有情况会随时拦下的。”

沈宗良沉重地点头,“好,在这边等我。”

他抬步要走时,因为太急,被脚下的一块巨石绊倒,整个人摔了下去,泽仁和那个女同志来扶他,“您不要紧吧?”

能感觉到,小腹应该是被凸起的岩石割伤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蹿遍全身。

沈宗良捂着肚子,生理性地皱了一下眉:“没事。”

到了眼前,他反而放轻了脚步,沉缓地、安静地靠近她。

她穿了一条松石绿的长裙子,罩了件非常有当地风情的坎肩,黑色头发拆下来,编成一条松散的麻花辫,低婉地垂在肩头,看起来和他的梦里一样轻盈,一样随时能被风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