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 61(第4/5页)

庄新华坐在副驾驶,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且惠,“别管了,我的朋友你还能都认识?”

幼圆咬了下吸管,怀疑他在无中生友,本来还想骂一句,你神气个屁啊。

但一想到庄新华是来雪中送炭的,她忍住了没有说。

庄新华把她们安顿好,叫了一顿中餐到家里来吃,他没有多少胃口,就坐在旁边看她们俩。

从昨晚开始就没进食的两个姑娘,捧着碗大快朵颐。

且惠自己尝了不错,还要往幼圆碗里夹,“吃这个,这个好香。”

庄新华周一还要回司里上班,不能待太久。

他只住了一个晚上,三个人坐在太平山上的院子里聊小时候。

幼圆说:“记得吗?读二年级那年,他摔进学校的花坛里,扎了一脸的仙人掌刺。”

且惠笑着喝了口茶,“对呀,我现在都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在草丛里放那么多盆仙人掌。”

“还能有谁,徐懋......”

故人已逝,庄新华摆了摆手没再往下说,端起酒来灌了半杯。

且惠盯着玻璃杯说:“这场变局早点结束就好了。”

庄新华叹了声气,“人人都盯着那个位置,人人都在站队,看什么时候定下来吧,不过应该也快了。沈叔叔说......”

他如今和沈宗良走动得勤了,敬仰小叔叔的人品学识,对他方方面面地感到钦佩,险些脱口而出。

但且惠笑了一下,“没关系,他说什么了,你讲。”

反正最难过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

刚到牛津的时候,一切并没有变得更好,仿佛离开了沈宗良,连世界都开始怠慢她。

且惠每天抱着书去上课,写论文,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行尸走肉一般,对俗事不闻不问。她穿梭在一栋又一栋相连的百年建筑里,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总觉得活着也就这么点意思了。

尤其是回到沈夫人的房子里,一想到这些怎么来的,她就觉得糟糕透了,不知道这塘泥一样污浊难堪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有时候她坐在教室里,听着教授在上面讲课,真希望发生地震、火灾这类的意外事故,最好能上社会新闻让妈妈也知道,那她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去死了。

死了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对吧。

她也不高兴去怀念沈宗良,完全是用一种暴君般的管理方式来控制情绪,只要一想起他,就疯狂地命令自己马上停下。但换来的,往往是下一次更为激烈的反扑。

那些精致美好的过往,到后来反而成为她逃离不开的压抑源头,火山一样不时地喷出来。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出了严重的问题,但又不肯看医生。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两年,终于在某一天决定要离开这个世界。

她把椅子都搬到了露台上,坐了很久之后,站起来打算从这里纵下去。

靠在栏杆边的时候,她看见对面客厅的宽幕电视里在放记录片,身处茫茫大地中的牧羊人和羊群,她一下子被那种素洁而寂静的美震慑到,想到还有那么多没见过的自然风光,她又犹豫了。

这时候幼圆回来,她连拖带抱地,把且惠拉了回来,哭着打了她一巴掌,“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她力气太大,且惠哭了,哭着哭着又笑起来,擦了把眼泪,“今天先不死了,等我有胆子去过了那曲再说。”

后来她的导师和她说了一句话,如果放不下,也实在忘不掉这份爱的话,就揣起来往前走吧,不要总是和自己作对了。

人到万难须放胆,且惠有在继续往前走,像从前一样和生活顶撞。

她开始接受治疗,每天按时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后来药量一减再减,各项指标都趋近于正常。

到今晚为止,且惠已经停药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