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48(第3/4页)
他能理解,小惠从巅峰跌落谷底的人生际遇,使得她的心思格外敏感。她能把一颗真心,颤巍巍地从身体里捧出来交给他,不知道要在深夜里怎么说服自己。现在好了,他一下没能接得住,摔着她了,再想让她交心就难了。
沈宗良沉默了几分钟,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杯新酒,喝了一口又放下,起身走了。
他到门口时,庄新华叫了一声小叔叔。
沈宗良蹙着眉回头,“什么事?”
“且惠在她外婆的房子里。”
“我知道。”
庄新华站起来说:“我知道您肯定查得出,但我想说点别的。”
一旁雷谦明撂了牌,扯了扯他衣摆,“不是。哥,你发什么癫?”
庄新华直接把人掸开了,他说:“且惠是个顶好的姑娘,你不要觉得她无依无靠,就欺负她。”
听听,这才是最不讲道理的孩子话。
沈宗良看笑了,真是一起长起来的发小儿,犯倔时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小惠固执地和他争辩的时候,也是这副自以为占理的样子。
他脸色微沉,吓得雷谦明都以为庄新华今晚要遭难了。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沈宗良连为自己辩解也不屑,掩上门就走了。
这片小区太老旧,方伯绕过光秃秃的草坪时,问了声:“钟小姐住在这里?”
“嗯。”沈宗良指了下痕迹斑驳的铁门,“就停那儿吧。”
他下车后,方朴也不敢走,就在车上等着。
沈宗良迈过门框,这里到处黑咕隆咚的,路都看不清。
要走的非常小心,才能不被随处可见的障碍物绊倒。
一想到钟且惠在这样的地方住了两年,他就拧了拧眉。
沈宗良按照门牌号找过去,上了楼,左右两边都打量了一眼。黄秘书也没说清楚是一号还是二号,但他最后确定是左边这个,因为门口那一盆冷香扑鼻的寒兰。
他敲了两下,没人应。
楼道里太安静了,沈宗良能清晰地感觉自己脉搏快过了砰砰的叩门声。
他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对着一个小他十岁的年轻小姑娘,还是在他并无多大过犯的情况下。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多个由他一人挑大梁,不能出差错的场面都过来了。
沈宗良不敢说自己没有一点错。他有的,一是没有看好门户,让人随便进出;二是没有强硬地警告姚小姐,别再搞这些名堂。
他又连续敲了好几下。
这才听见里面有人清脆地问:“是谁呀?”
沈宗良沉了口气,“我。”
且惠把门打开,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也惊着了。
她没料到沈宗良来得这么快,是怎么找到的。
明明她没有跟他说过这里的地址。
但人既然到了,沾了一身风雪站在她面前。
不管她认为他们的来日有多晦暗,昨天傍晚生了多大的闷气,总归要请进来。
且惠不是那种作起来毫无分寸的人。
她扶着门框低了低眉,“外面太冷了,进来吧。”
室内开着暖气,且惠穿了一条翠绿色的吊带裙,像三月里的一阵微风。
沈宗良哎了一声,又自己去找鞋,但他对这里根本不熟。
且惠这儿也没别的拖鞋,唯一一双男士的,庄新华刚才已经穿过了。
她想,沈宗良这人有洁癖,不会高兴穿的。
于是关上门,“就直接进来吧,家里小,你别介意。”
沈宗良走进去,看见三只矮脚猫并排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电视里放着《猫和老鼠》,它们毛茸茸的脑袋跟着画面左右转动,十分地整齐。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这怎么的?就三中全会精神进行第九次集体学习?”
去厨房给他倒茶的且惠:“......”
她一遍遍冲着杯子,掌心被热水烫得酥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