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第4/8页)

姚梦趁机数落他,“原来你也知道你妈难受,那怎么不见你回来看我?”

“集团事多。”沈宗良拿话推搪,“今儿不是来了吗?”

姚梦朝他杀来个眼刀,“今天是你爸的尾七,来也不是为我来的。”

沈宗良说这话不对,“人都说论心不论迹,就您难伺候。”

他目光一转,落在北面那架四扇螺钿屏风上。

明霞余光当中,描金树枝如烟火在漆面上铺开,有一股绵延不尽的富贵典雅。

说到难伺候,他沉默的当口走了个神,陡然笑了下。

还有一个比姚小姐更难伺候,更会拿话堵人的。

她高兴起来,把身上沉甸甸的担子一卸,能孩子气地啰嗦上一箩筐。

那天晚上不就是?听得他烦透了,也莫名舒心透了。

忽然姚梦叫他,“老二,我同你讲话,你擅自跑什么神?”

明明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但无奈老爷子爱喊他老二,姚梦也跟着叫。

沈忠常有他的道理,元良虽没了娘,也不能在称呼上显出彼此来,免得大儿子吃心。

一律按排号是最公平的,不生分,也不疏远。

沈宗良咳了一句,收回目光,“您说,我听着呢。”

“在大院里住的还不错?”姚梦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点头,“也就那样吧,孝敬爸爸才是大事,我个人无所谓。”

姚梦轻哼了声:“你官话说得是越来越漂亮了,和你老子一个德行。”

“刚还说我没正形呢,自己编排上老头儿了。”

他妈不理会这些,只挑要紧的问:“听说楼下王社长的房子,搬了个小姑娘来?不是他的宝贝外孙女吧。”

听姚梦严阵的语气,沈宗良就料到是有人递了话。

他转了转手中的杯盏,迎着光端详了一会儿,釉色不错。

沈家曾有不少这样的值钱物件,在一场浩劫中砸的砸、碎的碎,现已不剩多少了。

沈宗良平静的口吻,“您不如直接问,我楼下住着的小姑娘,是不是叫钟且惠?”

他一贯讲话的习性,越是动了气,语调就越波澜不惊。

姚梦和他截然相反的个性,话都还没有听儿子说完,就急吼吼地摇手。

她说:“我不关心她叫什么,我只想知道,这个人她安不安分。”

沈宗良不屑地扯了下唇角,“人家安不安分,是我们该评价、能评价的吗?不要太高高在上了。”

话这么说,意思和道理也全对。

但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无法点评钟且惠。

沈宗良只知道,她温柔、活泼,很会说一些伶俐话,有主见肯上进。

她有时候很聪明,钻了牛角尖、怕打雷的时候也稚嫩,像个孩子。

再来才是最无解的,那么多的姑娘趋奉在他身边,只有她最得他的意。

总之他看到的全然是好处。

即便是有一些缺点,到了他的私心私情里,也会被歪曲成优点。

主观性都这么强了,还怎么做到客观地看待,这很难再客观了嘛。

姚梦咬紧了牙关,冲他发难,“好,好得很!眼见得我是问不出你的话来,也管不了你的事了!”

沈宗良靠在椅背上,情绪不显,“我的事您当然能管,可你张口闭口给一小姑娘安罪名,即便是在家里,我看也不太妥当吧。”

姚梦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儿子,一时失语。

他长大了,比去美国之前更个性强硬,也更老练世故了。

非但油盐不进,不要想套出他任何话不说,还端出架子来教训上他妈了。

她没路可走,又拿出老办法来,“现在你爸爸走了,我就你这么一个依靠,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只好去找你爸爸了。”

又是这种灰心话,姚小姐这些年空长了岁数,言语上却毫无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