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殊途(四)(第2/6页)
“他能做的,我也能做,”越辞随口抱怨,“我今天一直在等你,还没有吃东西。”
从前越辞故作可怜,就算刻意,总是要薛应挽能来哄一哄他,只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像平日一样等到那只搭在后脑勺的柔软手掌。
他唤了一句:“……师兄?”
“越辞。”薛应挽声色沉稳认真,没有半分玩闹之意,“我今日走之前和你说过,会晚些回来。出了巷子就是东市,有包子铺粥铺饭馆,再不济厨房还有早上留下的馒头,为什么偏要等我呢?”
越辞一时无言以对:“我……”
薛应挽指尖移上灯盏,轻而缓地压过下方灯沿,如豆火光跃动之中,终于鼓足勇气,说道,“越辞,那天在相忘峰,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才讲出那些话,你不必在意。”
越辞一愣:“什么?”
“无论你这次为了什么而来,”薛应挽打断他,“如今我们只是师兄弟关系,再无其他,”他低声道,“你放心,我已经对你不再有……那些想法了。”
越辞抬起头,瞳孔猛地缩小。
他眉心拧得很紧,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顾师兄将你打伤,多少有我的原因,”薛应挽不急不缓,说道,“何况再怎样,我们也是师兄弟,是好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将当时受伤的你弃之于不顾。”
“今天说开,也只是想让你不要再担忧,也想让我们之间不再有误会。”
“如果你愿意留下可以留下,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拦着你离去,这是你的自由。”
薛应挽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有条理,让越辞甚至找不到一星半点反驳的理由,只如鲠在喉,脑中发乱,久久未能言语。
夜晚时候人的情绪总会浓烈一些,薛应挽洗漱后返回屋中,也会想自己是不是讲的话过了些,瞥见地面铺好的被褥,做好了越辞今日离去的准备。
他将今日莫彦平赠予的漆木盒取出放于柜上,入榻而眠,半梦半醒间,听到屋门被人悄然推开,脚步声停留在榻旁,随后便是脱衣入睡之声。
越辞没有走,也没有再主动提起昨夜两人不快。
薛应挽早起出门,他便在屋中整理杂物,将院后小菜园种的蔬菜浇水,清扫了院落。
薛应挽返回时,也主动上前,全然无隔阂之意,接过他手中食盒与细绳荷叶捆扎之物,问道:“今天要吃什么?”
越辞今日也换了寻常衣物,粗布简衫,窄袖缠着布条,灰蓝发带束起马尾,像是游荡江湖多年的剑客,恣意洒脱。
他本就生得极好,如今彻底长成,郎眉星目,挺鼻薄唇,走在街上,都能引得无数少女眷顾。
薛应挽微微怔然,越辞已然带着食盒到了小厨房,转身时马尾末端在空中扬起一道弧度。
“吃什么?”越辞又问了一遍。
薛应挽一路跟上,说道:“包饺子,椿菜鸡蛋。”
“饺子啊,好久不吃了,有些想念,”他忽然道,“师兄,你头发乱了。”
薛应挽摸了摸自己头顶,又摸到肩头长辫。
越辞道:“师兄以前在朝华宗时的发型好看。”
薛应挽:“这般会更方便干活。”
“今天给我个例外吧,”越辞说道,“我在屋中找到了那日送你的簪子,原来师兄还留着。”
说着,便着手去拆薛应挽辫子,但他实在不懂发式,有点手忙脚乱,还是薛应挽主动接下,将自己发带拆去,令长发散落肩背。
越辞找补:“我再学学,下次就会了。”
簪上簪子又成了问题,越辞抓着他头发琢磨了好久,还是不得要领,薛应挽看他一眼,叹气,接过簪子,自己半挽起一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