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90】(第3/5页)
明婳被这洞若观火的目光看得不大自在,干脆起身,将杯盏放回桌上。
身后传来男人不疾不徐的嗓音,“既然见孤被打如此痛快,你可想更痛快一些?”
明婳一怔,拧过身,疑惑:“什么?”
裴琏点头:“过来。”
虽不知他卖什么关子,但他这会儿动弹不得,明婳倒也不怕他,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裴琏道:“掀开被褥。”
明婳愕然,又听他道:“见到所恶之人遍体鳞伤,你心中岂非更加痛快。”
痛快吗?明婳唇瓣翕动两下,有话到嗓子眼,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融融的并不寒冷,是以迟疑两息,她还是掀开了那鸦青色缎花锦被。
裴琏穿着亵衣亵裤,但亵衣只是虚虚披着,隐约可见一截窄劲精悍的腰身。
“亵衣怎么不掀?”
裴琏回眸看她:“又不是没看过。”
明婳本来没往那边想的,被他这样一说,双颊反倒烫了起来:“你今日的话怎的这么多!”
裴琏便没再出声,回身继续趴着。
明婳抿了抿唇,腰身微俯,细白指尖掀开那件牙白亵衣,男人身上的棍伤登时映入眼帘。
深深浅浅,淤青淤紫,乍一看宛若打翻的颜料盘般,寻不出一块好肉。
那棍痕遍布肩背,沿着腰线往下,止于亵裤系带。
饶是只瞧见半身,仍叫明婳倒吸一口凉气:“爹爹他怎的……”
下如此重手。
“岳父爱女心切。”裴琏道。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明婳也分不清他这是真话还是嘲讽。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那斑驳的伤,嗓子有些发紧:“很疼吗?”
裴琏看她一眼,颔首:“疼。”
明婳眸光轻闪了闪,鼻音发瓮:“既然知道疼,怎的不知道跑,还由着他打这么多棍?”
裴琏觑着她的神色:“是孤有错在先,没有善待他的爱女,受顿打也是该的。”
明婳抿唇,压下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水光,哼道:“油嘴滑舌。”
裴琏扯扯嘴角,并未多说。
明婳又看了好几眼他背上的伤:“军医说要躺几天?可涂过药了?”
“在大营涂过了,军医说起码卧床三日。”
三日,这么久。
明婳倏地有些难为情了,语气也不禁轻些:“裴子玉,我爹爹打你这件事,你回头可不可以别与陛下、皇后娘娘他们说?”
“孤不说。”
明婳刚要松口气,又听男人出声道:“但你答应孤一件事。”
“啊?”
“这几日,你来替孤搽药。”
明婳一惊:“我?”
裴琏嗯了声,神情平静而肃正:“孤不喜旁人碰触。”
明婳心道还真是事多儿,不过仔细想想,裴琏在外的确未曾让人近身伺候,便是在宫里,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太监。
迎着男人灼灼看来的漆黑凤眸,明婳纠结一阵,还是点了头:“好吧。”
谁叫他这身伤是被父亲打的——
爹爹为她撑腰,那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想给家里带来麻烦。
于是之后几日,明婳每日早中晚都来西苑,替裴琏搽药。
第一次搽药时,她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已经大半年没碰过他的身子。
才搽完个肩背,一张雪白小脸便灿若芙蕖,绯红明艳。
待裴琏翻过身,看到她的脸,眸色暗了暗:“你很热?”
明婳不理他,只往手里倒药油,刚要下手,视线落在他胸膛那个箭疤,遽然顿住。
过去大半年,伤口已完全愈合,但那道丑陋的疤痕在光洁冷白的胸膛上格外突兀,像是两条交错结尾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