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4/6页)

“爹爹却要生等着人放榜后才计算,到时候人高中了举子,属实是不差。可那时也有的是人家瞧得起,县公家不也有个到了年纪的女儿么,程家可也对祁北南赞赏有余呢。我早些前去与他示好,教他知晓我们家的诚心,又有甚么差。”

杨学政恼声道:“知县不过七品官儿,就是那程相公得了升迁,也不会一夕越过你爹去。且那边家里头就是个庶女,她能与你比么。祁北南是痴傻不成,舍你去要那头。”

“那程家就一个女儿,县公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还管甚么嫡庶了。”

说罢,他又摇着头:“如今平白谋计再多也不过是白搭二字,争辩这些来还有甚么用处。我若未前去与他言自己的心意,还不晓得人已经有了婚约。”

“如今早问倒是早死心,人家已定了亲,还由得着咱挑三拣四么。”

“爹爹盘算来,盘算去,我今年已二十了,出去与姑娘哥儿闲会,人家都讥讽我年纪这般大了还没着落呢!”

杨学政听到此处,见着杨郴叙哭得伤心,心头不好受,到底是没再继续出言责怪。

他在雕花椅上坐下,叹了口气:“说来,也是爹不好。”

“县学的读书人中,几番比量,想着还是祁北南合适。一个寄人篱下,却富才学的读书人,咱家里容易把控,提点起来说不准有大前程,这才与你选中。怪爹只留心了祁北南的品性和家境,却没有打听清楚他婚约上的事。”

“爹百般钻营,也是因本事不大,做官多年,也只还是个六品小官儿。难得你品貌好,爹总想与你多打算些。不想本末倒置,反倒是耽搁了你的婚事,教你受人笑话了。”

杨郴叙揩了揩眼睛,他心里苦,却也知道他爹的不容易。

杨家并非世代官家,是从杨学政起始做官的,他也是从小户人家科考入的朝堂。

家里在官场上没有多少人脉,朝廷尽数又是世家大族把持着,他们这等苦读致仕的人家,想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偏生儿子还不成器,读书多年,也没考出个甚么名堂来。

还是家里捐钱,买得了个小县丞做着,庸庸碌碌,也不见能有甚么升迁之相。

杨郴叙相貌好,从小就读书,杨学政难免会起些钻营的心思。

许也是早知晓自己为着家里的兴衰而被安排,杨郴叙心中已然接受,如今听他爹说这些,不免还是伤怀悲哀。

“爹,那往后当如何?祁北南已然说明了有婚约,给了我体面,咱家总不能纠缠。”

杨学政摆摆头:“家里掏空家底子,走尽门路也与你哥哥寻得个去处,不当再教你为着家里而白白耽搁了,都是一家里的孩子,怎能太过区别相待。”

“待着秋闱放榜,从榜上寻个你瞧得中的定下罢,再钻研盘算下去,只怕以后连举子都不好寻。”

杨郴叙应了声,只觉着人活在世间,如何能这样苦。

翌日,祁北南一早去了趟赵光宗家里。

过去的时候,赵光宗还在屋里吃早食。

“甚么事,这般时辰来我这边,可是稀奇。”

赵光宗问祁北南有没有用早食,听他吃罢了,转唤人与他做盏子茶来。

“这物什,与你了。”

赵光宗见着祁北南带了个四方长匣子来,光是见那匣子上描了金花边,便可知不是什麽残次物。

他放下箸儿,下了桌子匆匆前去开匣子,只见里头端放着做茶十二先生,一整套的物什做工精致,分外风雅。

他两眼放光,看向坐在一头悠闲吃茶的祁北南,道:“青芜坊的十二先生手艺考究,一套难得,甚么意思?大清早的来与我送这样的好礼,莫不是你飞黄腾达了?”

祁北南道:“这套十二先生放在库房里好些时候了,放着也是放着,你爱吃茶做茶,索性与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