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5页)

席上谁都没好说甚么,散席的路上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一场席累死个人,萧元宝却连三五个铜子的喜钱都没得,连蒋灶郎的掌勺钱也还想克扣下几个去。

他去了席面儿打着空手回来,累得径直瘫倒在床上,今年的喜宴当真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一年。

这日,方二姐儿来了家里头,管祁北南取先前从富老爷家教抄的经。

长长几大卷,祁北南足足得了六贯钱。

方二姐儿在萧家坐了会儿,与祁北南闲谈了些琐碎事。

“今年附近村子上不少年长的男子都有了着落,我当真是为我那哥哥忧愁。”

方二姐儿吃了些茶水,央祁北南道:“我自打学了这手艺,在城里穿梭得多,家里的事情都没甚么时间细细关切了,实也是不孝顺。”

“祁先生在村上与我兄长常有碰面,与我劝说他一二吧,教他也替自己的大事好生想想。”

祁北南闻言扬起眉:“这是怎了?”

前阵子溪边上涨了大水,方有粮将那白家落水的姐儿给捞了起来。

这一捞就捞出了事儿,那柳姐儿家去,就病了。

她瞅着那件粗布衫子,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眠。

脑里总回想起自己溺在水间瞎扑腾的时候,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圈住她的腰身,一下子就将她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柳姐儿想着想着一张面庞便又红又热,随后又忍不住欢笑出声来。

她取了自个儿上好的丝线出来,将方有粮那件穿着做活儿的破衫子,每个破口都密密的给补了起来。

又用皂角与他搓洗了干净,熏得香喷喷。

寻了个时间,羞怯的喊住了方有粮,将衣裳还了回去。

“我恁兄长,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方二姐儿道:“人柳姐儿将衣裳归还他,恰逢着他打城里买了头小黄牛回来,那小牛犊活泼,在路间伤了蹄子流了血,他着急得要命,得了柳姐儿还他的衣裳,径直就拿去裹牛脚去了。”

“回家还与三哥儿说怪事,白家柳姐儿怕牛,见了他们家的小牛犊捂着眼睛就跑,他给小牛止个血的功夫人就跑没了。”

教那般糟蹋,方三哥儿把衫子从牛蹄子上解下来都还能嗅见香味,可见是多用心的洗了。

方二姐儿直摇头:“你说我那呆头愣脑的哥哥啊,怎生是好。恁白家柳姐儿,村里多少男子巴结讨好都不给好脸的,偏生对他上心,他却这般。”

祁北南失笑,自那日在河边瞅着方有粮英雄救美了却还惦记着大青鱼,他便知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今朝听方二姐头疼的说起这些事,既觉得好笑,又觉着情理之中。

“方大哥相貌端正,身健体高,惹得姑娘哥儿的爱慕也是常事。”

祁北南正色些道:“只是他是你们的兄长,早年间家里头日子过得难,上要孝敬父母,下得照看你和三哥儿,身上担子重。”

脑子里全然想的是庄稼,接活儿,爹的药钱,弟妹吃饱……最大的愿望是买头黄牛,却也都是为着能更好的做活儿,教家里人松快些。

“他实在没甚么多余的精力想旁的事情,想自己的事情,于这些事情上迟钝也属常事。你多于谅解。”

方二姐儿听祁北南一席话,眼睛热了起来,她取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变哑:

“祁先生看事历来通透,我当真也是心疼他。哥哥这些年为这个家,属实付出了太多,如今家里光景好了起来,我也想他能早日落下终身大事。”

萧元宝自屋里去试方二姐儿给他新带的养发油出来,见着她在抹泪儿,连去安哄。

“二姐姐别哭,我置几个菜,教哥哥将方大哥哥喊来吃酒说话,他们说谈一番说不准儿就好了。”

他看向祁北南:“是不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