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人不在(第2/5页)

她蜷缩起手脚,把自己裹在被褥里。

六月的夜晚其实不冷,但她喜欢身上有重量的安全感。

许织夏老实闭上眼睛,入睡前,睡地板的人无征兆地问了句:“你这话是说不了,还是不想说?”

反应慢半拍,许织夏才感觉到他是在和她说话。

许织夏又想起了在儿童院时常听到的那句丧气鬼,她只是个小孩儿,遇到问题会不自知地逃避。

扭捏了几秒,许织夏带着试探,几不可闻地央求道:“只跟哥哥说……可以吗?”

她一句只愿意和他说话,黑暗里,纪淮周微微睁开了眼。

一个人的世界,是他能感受到爱的范围,当爱没有了,就是世界崩塌的时候。

纪淮周看着自己的世界塌下来,不曾有人来捂住他的眼睛。

树干破土而出,一根根笔直得像大地的刺,密集的树梢交织成一张大网,捕住了要侵入的阳光,从此他的世界变回了最原始的丛林。

阴森可怖,不见天日。

他的内心也扭曲黑化,成了一头见谁都撕咬的恶狼。

在这片原始地界,他是许织夏唯一遇上的生命,许织夏这只幼兔无依无靠,望着他眼泪汪汪。

在他凶狠地龇出獠牙时,她却磕磕绊绊地跳过来,害怕地埋进了他毛茸茸的尾巴里,不敢看外面的世界。

尖锐獠牙就要刺进她脖颈的刹那,他犹豫了。

她的可爱不足以令他心软,让他做出让步的,是刚刚,或是今夜那场雨里,亦或是在港区遇见时的某个瞬间,那脱离他掌控的情感劣根。

因为她懵懂无知,认狼做父的样子,太像过去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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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梧带来的手提袋里不只有衣服,还有一只小书包,里面装着给许织夏准备的绘本和涂鸦文具,以及随声录音机之类。

昨晚离开前周清梧说:“那宝宝在这里住几天,这几天白天就去书院,和阿公阿婆学写字好吗?让哥哥陪你。”

许织夏牢牢记着这话。

她想在这里,于是翌日一早自觉起床。

许织夏在卫生间笨拙地把自己梳洗干净,再回到房间时,少年还没醒。

他似乎和她相反,睡着的时候不喜欢有东西压住自己,被子总是扯开的,一条腿曲着,膝盖抵在被褥上,侧脸歪陷进枕头里,依然愁眉不展。

许织夏一如既往蹲到他边上。

她一边等他醒,一边呆呆地想,周清梧允许她在这里住几天。

几天是几天啊?

她安安静静的,很小心,但或许还是闹出了些动静,没多久纪淮周就醒了。

许织夏捏着只小花朵发圈,眼巴巴望他:“哥哥,我不会编辫子……”

一睁眼她就在面前,纪淮周不再意外。

没想到的是她已经自己穿好了鞋子,换上了干净的粉白系连衣背带裙,那只藕粉色垂耳兔立体玩偶双肩包正趴在她的背上。

俨然一副等着他送自己去上学的样子,不用催促就都准备好了,一点不麻烦他,还算省心。

除了黑蓬蓬的长头发还披落身前。

纪淮周坐起身,惺忪地瞥了眼发圈,倒没有凶,只是略带点儿起床气,醒时不久的鼻息慵懒:“你要是敢让我给你编辫子,我就把你丢出去。”

他又不是亲哥,还得管她编辫子?

纪淮周抓了两下凌乱的狼尾发,捞上要换的衣裤去向卫生间。

许织夏望着少年远去的高挑背影,又低头看了会儿手里那只漂亮的小花朵发圈,随后乖乖放回了手提袋里。

早午间天光正好,相比阴雨的前几日升了几度温,太阳照在皮肤上热烘烘的,已有了几分即将入夏的感觉。

今天晴热,纪淮周压了顶棒球帽,没穿外套,只套着件军绿无袖坎肩上衣,黑色工装短裤及膝,胳膊和小腿露着,冷肤色,精瘦修长,肌肉线条绷实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