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刁难(第2/3页)

第二天一早,杜中宵早早出门,到谭屠户那里去进羊蹄。

清晨的风分外寒冷,向脸上一扑,杜中宵残存的睡意便就一点都没有了。

临颖县城很小,几家屠户都集中在一起,在城的南边。

杜中宵在路上急匆匆地行走,猛一抬头,却看见韩练从另一条路上过业,肩上挑了一副担子。

在路边等了一会,杜中宵对走来的韩练道:“韩阿爹,清早这是要到哪里去?”

“唉——”韩练叹了一口气。“家里的酒不多了,我去赊点酒来卖。”说到这里,韩练有些忧心忡忡。“昨天的事情你也见到了,我总要到‘其香居’去试一试,他们还赊不赊我们家酒。若是不赊,及早到其他几家酒楼看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没有酒卖怎么成?”

杜中宵这时才想起来,冯屠户的家其实离“其香居”不远,就在隔壁巷子里。这也平常,酒楼是大量用肉的地方,离得近了各种方便。

正好同路,杜中宵便与韩练一起,先到“其香居”那里看一看。杜中宵也想见识一下,不过是有酿酒权的酒楼而已,凭什么就敢这么霸道,公然去占人家的女儿。

“其香居”位于小河边,正当过河桥的路口,位置极佳。楼有两层,虽然在小县城里,格局却是按着京城里的天下第一酒楼“樊楼”布置,极是气派。

天色还早,酒楼里并没有客人,只有三三两两前来贩酒的酒户。

到了近前,等了一会,才轮到韩练。他走上前去,对在那里赊酒的人道:“秦主管,小店里的酒水不多了,再来赊两桶。酒钱一发月底再算,先记在账上就好。”

秦主管看了看韩练,摇了摇头:“小官人昨夜特意吩咐,你家的酒先不赊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韩练还是难掩惊慌之色,忙道:“我从来不曾少了酒钱,怎么就不赊了?”

“小官人吩咐,哪个敢问为什么?”

韩练唉声叹气,只得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只与‘其香居’熟识。若去其他酒楼赊酒,不说路途远上许多,跟那里的主管不熟,生意如何做?”

秦主管道:“你不用白费工夫,其他几家酒楼小官人已经让我吩咐过,同样不许赊酒给你家。韩老儿,你是如何得罪我家的小官人的?竟然如此断你生计。”

“唉,一言难尽,不说也罢。主管,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好歹赊我两桶。”

秦主管连连摇头:“小官人吩咐的事情,谁敢违了他的法度!你是不知,我们家的小官人可是厉害得紧,比员外难说话多了。”

韩练心中暗暗叫苦,吴克久岂只是厉害,简直就是个霸王煞星。

杜中宵在一边看不过去,上前说道:“主管,韩家既然从来都不曾少了酒钱,如何就不卖酒给他们了?生意哪有如此做法!酒楼就是不赊,难道他们用现钱买酒也不成?”

秦主管看了看杜中宵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说些混话!酒楼的酒从来都是如此赊给脚店,天下无不如此,谁敢坏了规矩?赊出去的酒,县里记着账,要收酒课的,如何能够胡来!”

杜中宵一听,才想起酒是专卖品,县衙里专门记得有账,并不是随便买卖的。酒茶盐之类,都是朝廷专卖,账目最细,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一套分销酒的程序,并不是“其香居”定下来的。

其他酒户装了酒桶,纷纷挑着离去,不时有人跟韩练打招呼。

韩练站在那里,心急如焚。他多年以来就是卖酒,并不曾做过其他生意,若是“其香居”从此不再赊酒给自己,以后的生计可怎么办。听秦主管的意思,吴家还跟其他酒楼打了招呼,都不许赊酒给自己的脚店,真是要绝自己的生路了。

酒类跟普通生意不一样,行会的势力更加强大。县城里有几家有酿酒权的酒楼,有多少卖酒的脚户,有多少挑着酒卖的小贩,全都清清楚楚。所有的脚户和小贩,都被几家大酒楼瓜分,各有地盘,丝毫不得逾越。官方卖酒就是如此,各州县销酒的地盘分得清楚,越境即为犯法走私,一二十斗即为死刑。民间的酒楼自是有样学样,也是如此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