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3/4页)

话到嘴边,眼前蓦地闪过王道容的脸来。

凤奴。

王羡一下子清醒过来,再也没了投壶取乐的心思。

慕朝游正意外王羡何以突然变了一副脸色,却见他面露踌躇之色,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屏退了小蟹及左右。

这是有话要跟她说了。慕朝游捡起地上的流矢,想了想,主动问说,“郎君屏退众人有何见教?”

王羡苦笑:“果真瞒不过你。”

慕朝游见他神情沉凝,还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想到王羡顿了一顿,方才沉吟说,“娘子也知晓我就这凤奴一个儿子,孩子年纪大了,翅膀硬了,素日里也不爱和我亲近。我也不晓得他日日都在想些什么。

“娘子与凤奴相处也算有些时日了。不知娘子以为他这个人如何?”

慕朝游眼皮一跳!她没曾想王羡酝酿半天就为问这个,他难道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她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王羡神色又并无异样。慕朝游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羡平常虽然一副与王道容不太对付的模样,前日又大吵了一架,但他毕竟是他的父亲,心里还是很牵挂着儿子的,只是羞于启齿,不善表达,是个十足的刀子嘴豆腐心。

慕朝游拿不准她在王羡心中的地位,不好当着人家老子的面说他儿子的不是。可要又不愿违心去说王道容的“好”。

因此,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她思忖的瞬间,王羡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凉了半截!

——凤奴的确年轻貌美,她心动也是人之常情——

好半晌,慕朝游才斟酌开口说:“小郎君是天人之姿,但神仙站得太高,离凡人太远,便太高高在上,虚无缥缈了。”

事到如今,她唯一心服口服的便是王道容的美貌了。

王羡一怔,眼见慕朝游双眼清明坦然,没任何少女怀春时的忸怩矫饰之色,他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

王羡是个鬼灵精的人物,一下便听出她这是在说王道容眼高于顶呢。

王羡心情很复杂,他竟隐约松口气,有些卑鄙的庆幸,“凤奴他平日里为人处事确实矜傲了点,是我将他宠坏了,他性子太傲,容易得罪人,日后还不知怎么办呢。”

慕朝游方才违心夸他一句,实在忍不住夹带私货,明褒暗贬,踩了他一脚,“最怕是得罪人而不自知,但小郎君聪慧过人,恐怕心中自有分寸。”

王羡哑口无言,这不是说王道容明着得罪人么?

想到王道容这个性子,王羡倒真的有些头痛起来,他平日里也没个可倾诉的对象。如今见慕朝游对王道容当真似没那个方面的意思,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我只怕他性子太傲,眼里容不得人未免薄情。”

慕朝游认真地说,“无情无义有什么不好折腾别人总好过内耗自己。”

王羡不明白“内耗”具体是何意,却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夏日光盛,草木疯一般长,长得茂盛如盖。

阿笪匆匆跟着王道容的脚步,小郎膝盖的伤还没好,这些时日不知何故,非但不留房中歇息,还总要到处溜达。他只得打起一百个精神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到了别业,郎主与小郎说了些过几日打猎的事,便找了个理由走出去散心去了。

王道容静坐了一会儿也站起身,叫上了阿笪出门。没个目的,就绕着庭院走,还专挑着草木旺盛的地方走,扶着膝盖走。

阿笪担心有蛇,王道容却置若罔闻。

将将转过一个弯,眼前少年蓦地脊背一僵,停下了脚步。

阿笪纳闷,“郎君怎么不走了?”

王道容一言不发,常年清修令他的感官比常人敏锐数倍不止,正可闷不则声地窃听着不远处那两人的絮语。

其中一人是他的父亲,另一人姑且可称之为他的心上人。他的父亲,与她的心上人,如今正在背后妄议他的长短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