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第2/4页)

她清楚地看到王道容眼睫动了动,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伤害到了他。

真不可思议,之前那个高高在上,惺惺作态的王家子,竟然还会受伤,原来爱真的会让人软弱。

或许是她之前没谈过恋爱之故,现代男人出轨脚踏两只船也罢,至少人人都知道这是不道德的,是需要遮掩的,至少三方都站在一个平等的立场上。

她指的是人的平等。

那共事一夫呢,这让她感觉到她身为人的一部分都被剥夺了,如果她真的接受了这样的提议,那她还是人吗?

她只是男人放在屋里泄欲的物件,是虎子,是马子,唯独不是个人。

她当然可以赌,可以赌王道容当真恪守承诺,守身如玉,不会变心。

可以赌自己当真能保持本心,不会变成坐在屋里等待男人临幸的,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也可以赌那个未知的夫人,不会在意这一门畸形的婚事,不会在婚事中受到伤害。

可是人性是很容易受到来自社会方方面面的形象而改变的。

她赌不起。

她没有孤注一掷,将自己的爱情,安危,人生,自由,人性都豪赌在男人身上的勇气。

她当然知道权力的甘甜与美妙,但这并不足以令她心甘情愿被异化驯服为奴。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活到头大不了一死。

她像是一个被装在了瓶子里的人。

这是来自一个时代的倾轧,它们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这一瞬间,慕朝游感到浓重的绝望,她甚至没法把这个道理讲给王道容听,因为他不会明白平等的道理。

她的吶喊传不到瓶子外面,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理解她的人。

王道容紧闭着唇角,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她。

他能看出来她的绝望与不安。这不是使个小性儿,无理取闹那么简单。慕朝游是认真的。

单是想到这个可能,就让他感到一阵恐慌。王道容略微定了定心神,心中安慰自己。

或许她只是生气了,只是一时偏执,走火入魔。

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欺瞒于她,他委实不该,但他也正是考虑到会有今日,这才一直悬而不决,未曾坦言相告。

跟所爱的人低头认个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道容不以为耻,软着嗓音,恳切地说:“朝游,抱歉,是我错了。”

他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的头和脸埋在她掌心,乖顺,亲昵地蹭了蹭。

王道容垂眸念念有词:“抱歉……是我不好,都是我不该……”

王道容的态度几近臣服温顺,像围着她团团转的猫儿,心底却想着,她的情绪不太稳定,他要安抚她,暂且稳住她的情绪。

“倘若你介意的话。”王道容轻轻拂去她的额发,柔肠百转地亲吻她,“容不娶了,你觉得如何?”

装一装也没什么不好的。

粉饰太平,也未尝不可。

不过权宜之计。

“我愿意同你抛下一切归隐田园。”王道容眼睫像两把小扇子亲昵地磨蹭着她的鼻尖,“但是再给我三年的时间,朝游。”

“不必了。王道容。”慕朝游摇摇头,缓慢而坚决地轻轻推开他,她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归隐不归隐。

“我们分手吧。”

王道容如被点了周身大穴般僵立在原地,

少顷,他竟又动了动眉睫,竟面色不改做出什么事都没发什么过的模样,抬袖想要抚摸她的侧脸。

慕朝游从袖笼里摸出那一只香囊。

王道容目光落在香囊上:“那是?”

慕朝游:“是我本来想送你的。”

她原想把它丢进青溪,却舍不得连日以来的心血。

“是不是不太好看?”

王道容静静地盯着,他乌发披散,烛光下晦涩如鬼,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