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第2/4页)

慕朝游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就像个烫手的山芋,烫得她脊背发烫,耳后发红,窘迫得就像是她不久前再次萌动的一段真情。

明明之前想的是,君若待我以真心,我必报之以真情。哪怕前路再艰险,她也认了,若是真的走不到最后,那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孰料人家本来就没打算跟她同行。

一边和她交往,一边跟人相亲。

慕朝游毫不怀疑顾妙妃言语里的真实性,因为她自己心里很清楚,王道容便是这样一个情与利都分得很清楚的人。

他待她是真心不假,只是比真心更高的还有利益。

想到顾妙妃,慕朝游微闭上眼,脸上火辣辣的,心口仿佛有火在烧。

她看出来了,顾妙妃喜欢王道容。

若这两人当真是毫无感情基础的豪门联姻也就罢了,偏偏顾妙妃动了感情。

慕朝游知道于道义上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但戴灵宜的质问仿佛回荡在耳畔。她还能回想出刚刚的难堪,那是一种好比被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了衣服一般,自尊被打落,被踩碎在泥里的不堪。

更不要说,顾妙妃对王道容的感情,使她恍惚自己当真横插了一脚。

倘若,倘若没她的存在,说不定顾妙妃就能跟王道容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他们既有总角之谊,又门当户对,也不至陷入她如今的窘境。

戴灵宜如此行事,若是搁在现代,她可以反抗,可以报警。

可在这个操蛋的,阶级差距大过天的时代,她能做些什么?拿把刀捅死她面前所有人跟他们同归于尽吗?

她又想到王道容来。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娶她为妻”这样的话当真。

他呢?他是怎么想的?

语言果真是一门艺术。

他是打算把她娶回家以后,再娶个出生高贵的正妻在她头上镇着吗?

就像今日这样,对方任将她搓揉捏扁,踩到泥里,她也没还手之力。

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愤懑,不去怨怼,乃至不去恨。

她越想,思维便越偏激。

想到这里,慕朝游微微抿唇,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来,望着面前的迢迢的流水,强令自己恢复冷静和清明。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未见到王道容本人。

她需要和他当面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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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悠悠荡荡,悬葛垂萝,漾着深深浅浅的浓绿,黛绿,朱红碧绿的画舫小舟轻推开湖波,舟上女乐鼓瑟吹笙,一片衣香鬓影。

但眼前的美景,美酒与美人,王道容一概视而不见。

少年静静地依偎着岸边半截枯死的柳树桩,绣兰草纹的衣角润洁清芳垂落在青青草地上。

他方才见过沈家的娘子,坦诚相告暂无娶亲之意。

沈家娘子是个好性子,虽惊讶,但也尊重了他的决定。

他已经给足了王群面子,届时也能和王群有个交代。

在两三年内,在大将军与陛下的角斗未分胜负之前,他不会娶亲,他需要及时投身一个赢家,借着这股东风扶摇而上,爬得高一些,再高一些。

高贵的家世是这世上最虚无缥缈之物,唯有握在手中的资本与权力方为真。

至少,他确信,大将军若是想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绝不会面临他如今这般大的阻力。

不远处,峨冠博带的世家子弟们正高声吟咏争辩着什么。

但王道容只是静静地在雕刻掌心一只小木人。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便寻王郎不得,原竟在此处。”

王道容抬眸望向来人,语气三分客气七分疏离,“沈娘子。”

来人靓装丽服,杏脸桃腮,眉眼温文,颇有小家碧玉之色,正是沈氏女沈琼无疑。

沈琼微微一笑,提裙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偏腮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