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虽说国丧由裕王主……(第2/3页)

张居正说:“冯大伴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找人弹劾他。”

“……”

冯保也不知道一个御用监的仓库管理员有什么可弹劾的。但他也清楚,仓库管理员是暂时的,裕王登基之后,陈洪就会马上调回他原先的工作岗位。

“大伴,张先生,”朱翊钧站在里间门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他俩,“你们在聊什么?”

“殿下。”

他又没穿鞋子,赤着脚站在地砖上。张居正三两步将人抱起来,放在炕上,冯保去给他拿衣服。

朱翊钧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小家伙半眯着眼往外张望:“雪停了。”

张居正关上窗户:“仔细着凉。”

冯保拿来衣服鞋子给他穿上,朱翊钧一闪身就跑到了门口:“我要去找爹爹。”

裕王是个老实人,虽然他和他那个爹父子情约等于没有,但毕竟从人家那里继承了皇位,受的教育也是以孝治天下,寒冬腊月,守灵守得尽职尽责。

朱翊钧来到灵堂,跪在裕王旁边的蒲团上。

“钧儿?!”裕王看到他,瞌睡都醒了一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朱翊钧摇摇头:“我想陪着皇爷爷。”

裕王抬手,轻抚儿子的后脑:“好孩子。”

朱翊钧忽然想起个事情,在怀里摸索一阵,摸出个信封,递给裕王:“皇爷爷让我交给你。”

裕王拆了信,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读起来。他爹知道他没有强硬的手腕,统御群臣。于是,最后这几年,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严嵩,组建起包括他的老师高拱在内的,全新的内阁班底。

嘉靖还提到了裕王的另一位老师——陈以勤,嘱咐他登基之后,让此人和张居正一起入阁。

信中,他又零零碎碎的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不难看出,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嘉靖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说完了国事,信的最后,嘉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向儿子交代。

他要求裕王在即位之后就立朱翊钧为皇太子,可以不急着出阁,但一定要为他请最好的老师教他读书。

无论裕王将来有多少宠妃,孕育多少子嗣,都不能动摇皇太子的地位,这是老祖宗的规矩,也是国本。

裕王看完信,眼泪不自觉掉落下来,前半部分觉得父皇对自己尚且有几份情谊,看到最后,又觉得父皇还是更爱孙儿。

裕王又侧头看一眼儿子,朱翊钧一动不动跪在他的身旁,本来是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因为这两日哭得太多,小脸被寒风一吹,皴裂出细小的口子,耳朵也冻得红通通的。

这可把裕王心疼坏了,搂着儿子,亲吻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好孩子,以后爹爹陪着你。”

五日之后,裕王朱载垕,于皇极殿举行登基大典。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年不是重点,重点是赶在过年之前公布年号,是为隆庆。

隆庆登基之后,奉先帝遗诏:“存者召用,殁者恤录,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

嘉靖皇帝朱厚熜,庙号“世宗”,谥号“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大孝肃皇帝”,葬于永陵。

同时,隆庆也追尊生母荣淑康妃杜氏为孝恪皇后,并迁葬永陵。

国丧之后,朱翊钧还想着要回到西苑万寿宫,隆庆担心他睹物思人,不让他再去西苑,只叫太监将他用惯的物品都拿过来。

朱翊钧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称呼隆庆爹爹,旁边一个叫李芳的太监纠正他:“殿下现在应该称呼‘父皇’才是。”朱翊钧看着一身龙袍的隆庆,没有说话。隆庆摸摸他的头,笑道:“没关系,这儿不是朝堂,钧儿想怎么称呼都行,慢慢来。”

他对儿子没这么多要求,只希望他能从失去皇爷爷的悲伤中尽快走出来,像以前一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