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过境迁,而且此杏非彼杏。”(第3/4页)

林晃消化了一会儿,“那彼杏有用么?”

邵明曜嗤道:“有用,但现在问还有什么意义?别再故意犯到我手上,我不吃这套。”

林晃问:“那要怎么才能消气?”

邵明曜反问:“你是问气你那句烦我,还是问气你不知道还手?”

说实话,林晃都不知道原来邵明曜的心结有俩。

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前者,我没和你记仇。后者——”邵明曜摸了一把食指上的素戒,“你小时候孤苦伶仃,该保护好自己,但非去把别人家树打残。长大了该有点儿血性,倒反而缩起来了。我还是那句话,谁撞你,你就撞回去,谁骂你,你就骂回去,獠牙朝外不朝内,先学会控制自己,才能掌控处境,懂么。”

*

晚自习,班门口,熟悉的贴墙站。

快下课,林晃才想起来和陈亦司同步情况。

【没意思:崽啊,谁教你示好只能送东西啊,要不咱想想别的招。】

包乐天经过,林晃把手机揣好,等人过去了,他跳到窗台上坐着,顺手推开窗子。

确实没人教过他怎么示好。

小时候受欺负就挺着,直到被陈亦司拣走学了功夫,才知道要打回去。可后来发现还手会惹更多麻烦,于是又变回忍着。反正要么忍要么打,他还从来没向谁示好过。

送东西这招,也算是邵明曜的言传身教。

当年,被邵松柏暴抽的第二天,邵明曜直接推门进来,一瘸一拐地挪到他跟前,伸手就往兜里摸。

林晃以为他要掏家伙,还没来得及躲,一颗杏就摊在了眼前。

“这是前天摘的。”邵明曜板着脸把杏塞到他手里,一屁股挤在旁边坐下,下一秒又弹了起来,痛得五官都扭在一起。

“我之前不知道你妈妈的事,早上爷爷才告诉我。”他嘶嘶地抽着气,“对不起,不该拿杏砸你,不该打扰你装蘑菇。”

林晃眸光轻颤,垂在那枚毛茸茸的杏上。

“但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也不该毁我家的树,这棵树特别重要。”邵明曜抬头对着老杏树抽气,也不知道是屁股疼还是心疼,又斜眼看他,“你太任性了,幸亏我爷不讲理,要换别的老头,皮带就抽在你身上了。你往后一个人过,得学会控制情绪,懂吗?”

“怎么不说话啊?你姑和我爷说你有孤独症,是因为这个不说话吗?”

林晃依旧不吭声,邵明曜又问:“孤独症是什么感觉?你听我道歉,心里没有一点波澜,还是有波澜,但没有回应的欲望,还是想回应,但是张不开嘴?”

好吵。

林晃心烦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邵明曜气哼哼地走了,结果第二天又来塞了一颗杏。

“你姑说,你本来就有病,还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求我让着你点。”邵明曜说,“算了,大人都向我开口了,那你想想你要什么吧,想到就拿杏核来和我换。”

后来邵明曜每天都来找他,从一瘸一拐到跑跳自如,坐在他旁边喋喋不休。

他每天都带一颗杏,直到杏子过季,又改送糕点店的杏桃排,说代替杏。

傻子,杏桃排是杏仁和扁桃仁做的酥皮点心,压根和杏没关系。而且师傅手艺很差,林晃一打眼就知道砂糖加得太多。

但他没戳破,夜里噩梦惊醒后无事可做,就一小口一小口掰着吃了。

那是林晃从小到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别人的“讨好”。

发生在他的世界崩塌之后。

虽然那种讨好别别扭扭的。

还齁甜。

下课铃响,林晃从窗台上跳下来,心烦地晃了晃被吹乱的头发。

用邵明曜讨好他的方式去讨好邵明曜,不奏效,那就算了。

别的招不会,哄不好就不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