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4页)

作为御前老人,范德才目睹了那段纠缠的过往,当初说好的抚养早已变了意味,帝王每年雕刻的木偶体态在一点点发生变化,从稚嫩的奶娃娃,逐渐变成妙龄女子,今秋雕刻成的那个,不止显露出妙龄女子的模样,还分外婀娜。

找到又如何,要人家代替景夫人入宫为贵妃吗?若那女子成婚生子了呢?

景夫人之所以送走女儿,无非是预判了帝王的心态变化。

不愧是奇女子,也难怪被那人人视为明月光的盛大人所偏爱。

作为承昌帝的心腹,受恩于帝王,可范德才始终忘记不了光风霁月的盛聿,忘记不了当年目睹的一幕,叫他至今都觉艳羡,发自心底的惋惜。

温雅的男子在寒雪中,捧起妻子的手轻轻呵气,目光所及,皆是自己所爱之人。

谁又忍心拆散他们?

次日,风瑟瑟,季绾晕头昏脑地醒来,揉了揉发胀的额,记忆断片,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她与君晟相谈甚欢,贪了杯。

还是她单方面欢心,不知君晟作何感受。

秋阳映窗,晕染金灿灿的光晕,季绾穿上绣鞋走到隔扇前,偷偷向外打量。

今日朝廷休沐,对面的书房敞着门。

君晟在吗?

低头之际,发现胸前坠着个锦红赤玉坠子,登时清醒,又恍如隔世。

按捺疑惑,她更衣梳洗,握着坠子走到书房门前,探身向里,“先生在吗?”

好一会儿,屏风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回音,“嗯。”

一抹高峻身影披衣走出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在两片殷红的唇瓣上多停留了片刻。

季绾不明所以,走上前递出赤玉坠子,“先生的?”

“你的了。”

“啊?”

四目相对,一个满是疑问,一个意味不明。

“明日是母亲的生辰,随我去一趟太师府吧。”

季绾虽没异议,但从沈栩的口中得知的谭氏是位难以相处的长辈,且一直活在自责和哀怨中。他们吃过闭门羹,明日前去,未必能顺利得见。

有了上次的经历,季绾不确定地问:“谭夫人会不会将咱们拒之门外?”

“母亲的生辰宴,一惯会宴请诸多亲友,不会让外人瞧了笑话。”

季绾觉得有道理,手上动作未停,将坠子塞回他手里。

君晟双手抱在身前,一本正经道:“明日见君家亲友,总要有个像样的首饰。”

“先生的聘礼里有许多首饰。”

“我最中意这件。”君晟将坠子重新戴回她的脖颈,“就当是为了充门面。”

说罢,越过她走向旋梯,不想再推来推去。

季绾追过去,拉住君晟的袖子。

刚好蔡恬霜蹦蹦跳跳地跑上来,手里拿着从外面买回的烧麦,见小夫妻拉扯在阶梯上,讪讪挠了挠脸,转身跑开。

季绾赶忙松开手,站在君晟下方的阶梯上拦堵住人,“明日太师府的宾客多,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会不会反而减损你的脸面?”

君晟俯看着一脸真挚的女子,“不会减损,你会是我最大的门面。”

这话从君晟口中讲出,季绾有点不可置信,呆呆地仰着头。

君晟揉揉她的发髻,桃花眼凝住秋阳的潋滟,蕴含温情,“念念多次在大场面上讨要公道,赢得称赞,名声早已传开,你见过的世面,可比寻常子弟、贵女广阔得多。”

被温柔激励,季绾陷入他眼中的潋滟,不再怯场。

反而有点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