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4页)
走出公堂,秋阳高照,季绾仰头闭眼,感受日光的温暖。
一片银杏叶落在肩头,还未染金黄,鲜嫩翠绿。
本不该脱枝的。
她记得廖姐姐最喜欢银杏,少时会在深秋拉着她小跑在一片银杏林里。
笑声回荡,人离去。
或许,这是廖姐姐在与她告别。
拉运鲁康洪和邹氏的囚车从街市上经过,百姓们争相砸去烂菜叶和鸡蛋。
季绾站在街道上,手里捻着那枚银杏叶。
她没有去刑场,懒得多看他们一眼,转身之际,见一男子跨马而来,风尘仆仆。
不知为何,在看到君晟的一刹,所有坚强轰然破碎,她站在原地,眼眶红肿,下颏紧绷,蓄着一股压抑的情绪,等着君晟靠近。
君晟大步走来,披风之下,是还未更换的绯红官袍。
人流攒动,君晟穿梭其中,来到女子面前,没去在意外人的眼光,将女子揽入怀中,一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无声安抚。
在入城时,他听说了这桩案子,驱马赶来大理寺衙前,未见到季绾,略一思忖,朝刑场的方向赶来,这才遇到快要碎掉的她。
“抱歉,我回来晚了。”
季绾没有排斥,这一刻,她空乏疲累,内心像被剜去一块,空荡荡的,需要一个支撑,刚好君晟回来了。
她哽咽着说道:“我第一次失去挚爱的人,需要缓几日,心绪欠佳,请多担待。”
他们是同一屋檐下的人,理应与他打声招呼,以免影响他的心情。
君晟将她搂紧,几许怜惜溢出心头。这不是她第一次失去挚爱的人,早在十五年前,她的双亲就已相继逝去。
那份悲痛,她无需知晓,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包括宫里最有权势的那位。
寒霜未至,风和畅,苍穹清霁,大雁南迁,恣情自在。
历经几日的不休,疲惫不堪,悲痛在安然中渐渐归于平静,每寸肌肤都在舒展,季绾被君晟抱上马,身体酸乏,疲惫地靠在男人怀里。
临街一家茶馆的挑廊上,沈栩握紧手中折扇,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在听闻季绾去往大理寺击鼓鸣冤,他就时刻留意着这桩案子,这个亲手将罪犯送去刑场的女子,与记忆里温柔坚韧的季绾有了出入。
短短数日,申诉一场冤屈,并将凶手绳之以法,可谓不可思议。
她成长了,让他感到些许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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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娇娇下葬当日,季绾在坟前静默一整日,回到沈家昏睡了过去。
卸去一身刺的女子侧躺在床上,恬静如婴,搭在枕边的手虚
虚握着拨浪鼓。
君晟走进来,静静坐在床边,抽出她手里的拨浪鼓放在一旁,却听睡梦中的女子发出一声哼唧,有转醒的迹象,又在无意中攥住他的一根手指时安静下来。
食指被一只小手包裹,君晟眸微动,附身靠近那张俏脸,仔细打量,娇面苍白,睡意沉沉,疲累到失了防备。
君晟抬起另一只手,描摹她的眉眼,指腹划过眉心、眼窝、鼻梁,一路到鼻尖、人中......唇角。
女子巴掌大的脸笼罩在他手掌的暗影里。
馨芝端着廖家公送来的糖水上楼时,被敞开门扇里的一幕惊住,悄然离开,哪里会想到平日看着自持克制的大人,背地里会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睡熟的妻子。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眼中的眸光有多痴缠。
倚在一楼门口打哈欠的蔡恬霜问道:“怎么没送进去?”
馨芝放下托盘,“小姐睡着呢,有大人在,不方便进去。”
她是季绾买来的婢女,算半个娘家人,唤季绾小姐而非少夫人无可厚非。
蔡恬霜点点头,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想起廖家公没落的背影,心思丝丝钝痛。她是被爷爷抚养长大的,爷爷病故后,与她相依为命的只有兄长陌寒。身为命苦人,却看不得世间人的沧桑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