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谭萱斓很少对着外人抱怨烦心事,不过与贺清彦利益相关,又是表兄妹,避讳甚少。

贺清彦没接她递来的帕子,不打算长谈。

“娘娘大可寻君氏或贺氏的侍医问诊,没必要惊扰不相干的人。”

这话不算客气,也似提醒,提醒谭萱斓勿要节外生枝。

谭萱斓放下紫砂,妩媚的面容浮现一丝笑。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能让君晟另眼相待的女子出现。

仅仅因眼缘吗?

**

翌日雨丝淅淅沥沥,临到傍晚方歇,清风徐徐,衣衫透凉。

昨晚与弟弟约定好今日要帮齐伯收拾学堂,医馆打烊后,季绾带着蔡恬霜结伴去往珍书阁。

书肆后院的染布早已撤去,不知喜服是否做成,季绾没有多问,帮忙搬运桌椅板凳。

齐伯穿着半旧的袍子叉腰站在学堂前,弯起花白的眉,“终于有些摸样了,不枉费这些日子的折腾,都歇会儿,请你们尝尝小老儿的手艺。”

闻言,季渊在后院摆放好用餐的桌椅,成了替夫子忙前忙后的大弟子。

齐伯手艺不是吹的,没一会儿,小桌上摆满菜肴。

回锅肉、剁椒鱼头、东坡肉、白果炖鸡,外加一道蛋丝豆腐汤。

一老三少围坐一桌,畅所欲言。

蔡恬霜头一次品尝齐伯的手艺,赞不绝口,处在兴头上不禁问道:“您是二甲进士,做到了苏州通判,后来因何被罢官?”

齐伯被罢官那年,蔡恬霜还没出生,之后没有特意打听过这件往事。

听人提起,齐伯闷口小酒,“斯哈”一声。

“前任大理寺卿盛聿是我的知己好友。承昌二年,我上书斥责天子觊觎盛聿遗孀,险些丢了脑袋,被罢官已是天子宽容。之后孤身一人,穷困潦倒十年,是君大人给了个落脚地儿,开了这间书肆营生。”

再次听到盛聿的名字,季绾顿了顿,“那位盛先生,是怎样的人?”

“刚正不阿,两袖清风。”

齐伯晃晃盏中黄酒,被旧事激荡情绪,没控制好力道,晃洒出酒,染了季绾的衣袖。

“啊呀......”

“无妨。”季绾随意擦了擦,雪白的袖子上濡湿一片黄渍,并不雅观。

齐伯事先为即将招募的学童们准备了同一样式的青衿,立即取来一套崭新的,“去书肆二楼更换吧。”

黄橙橙的污渍在白裙上过于显眼,季绾忍俊不禁,接过衣衫去往书肆二层的明堂。

明堂空旷,窗棂大开,季绾嫌热,索性没有关窗,走进房门虚掩的后堂。

想起君晟暂住这里,虽心里怪怪的,却莫名心安。

后堂窗小,晚霞斜照在一方苎麻席子平铺的方榻上,榻边一座荻花三联屏折遮挡视线,不知屏折后摆放了些什么物件。

季绾没有窥探他人家私的癖好,合上房门,将新衣裳挂在门口的椸架上,低头解开裙衫的系带。

夏日外衫轻薄,云雾般轻柔堆叠在脚边。

黄酒湿透衣料,浸润在小臂的肌肤上,季绾只着肚兜和中裤走到桌边,晃了晃桌上的白瓷壶,有水流的声响。

她倒出一点儿打湿帕子,一点点擦去渗透到肌肤上的酒渍。

倏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震,她立即去取挂在椸架的衣裳,不想,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君晟迈进一条长腿,手在门边顿住。

橘光中,冰肌雪骨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视野里。

肚兜上的杜鹃开得格外鲜艳。

君晟移开视线,甩上门扇。

紧随其后的陌寒被隔绝在门外。

“大人?”

“退下。”

一息之间,主仆二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君晟背靠门扇的一瞬,被一只小手捂住双眼。

鼻端飘来酒蒸花香的味道。